兇猛的烈火、絕望的哭嚎把她砸得頭暈眼花，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燒掉吳家？

冷風吹過身上的冷汗，硬生生地把肖小樓紮醒。

她狠狠咬下自己毫無血色的嘴唇。

冷靜冷靜，當務之急是控制住吳二，不能讓他逃跑，要弄清楚吳二放火的目的，對，不能讓他逃跑。

聞到神菇的味道，吳二的頭腦瞬間脹起來，等想動怒的時候，隻聽“啪嗒”一聲，頭顱早已磕到肖小樓背上，暈了過去。

馬缰猛地一松，那馬前肢離地。

肖小樓咬牙，強撐着一隻手緊握缰繩，另一隻手死死拽住吳二的衣領，青筋爆出，傷口扯裂，來回幾次後，馬匹終于被制服，最終乖順地挺在原地。

肖小樓低頭，用牙把吳二的衣服給咬成一長條，将兩人緊緊捆在一起。

依靠大學上馬術課的記憶，她再次緊握缰繩，雙腿夾緊馬腹，馬匹快如一道閃電，徑直朝吳家沖去。

濃煙滾滾，火勢熊熊。

肖小樓的面龐被烈火映得發白。

“走水了！！！！！吳家走水了！！！”

枯木作響，傍鄰歎息，第一道日光沖破蕭條，經過一夜，吳家的火終于被撲滅了。

地上陳列着不少燒成焦黑、蜷縮起來的屍體，昨日還氣派的吳府已然化成了廢墟。

肖小樓渾身狼狽，滿臉疲憊，目光隐隐有淚光。

全府上下都沒有吳琴和清清的屍體。

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嘶”

馬匹嘶鳴的聲音響起，瘦骨嶙峋的一群人死盯住那匹馬，眼裡盡是渴望，不停咽口水。

肖小樓知道他們要幹嘛，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馬留着還有用，不要吃它，我可以帶着大家——”

“我們都快餓死了！你憑什麼不讓我們吃這畜生？”

“呵，在你眼裡，畜生比人還重要不是？”

“呵，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活着，昨天晚上也該被燒死，吳家人果然無情。”

“别這麼說，吳琴......吳琴......”

肖小樓擡頭看了她一眼，那大概是被吳琴幫過的人。

吳琴說過，不少人晚上都會來吳家偷糧食，被發現就痛打一頓丢出去，但是她會偷偷幫這些村民一把。

“肖小樓，他去找吳二了，我親眼看到他倒下去了！你快救救他，他中毒了，你快救救他！“

“你為什麼不殺了吳二？為什麼還要讓他活着？”

“他們吳家人全都該死！他們吃了我們的命啊！”

肖小樓再看了眼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村民。

起義軍遲早有一天會來，攻破城門後，很快就會來到吳縣，老弱病殘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最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便是坑殺，馬不能被吃，要盡快趕到城門......和他們談判。

“你留着馬又能幹嘛？呵，說得自己真能做成什麼事情一樣。”

“是啊，不是說能解決饑荒嗎？怎麼還沒解決？”

“那“蕉”也有毒，不知道害死多少吳家人。”

肖小樓正要開口解釋馬的重要性，嗓子卻突然啞住。

她看了眼悲鳴的馬，終究是垂下了眼眸。

“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