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
孟暮深仍垂着頭,眼睫稍動,風吹拂起銀白色長發,臉上一派落寞之情,肖小樓稍稍怔了怔,心底泛起一絲難過。
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默默陪在這個十六歲少年的身旁。
不該問自己為什麼情緒低落嗎?看着餘光裡的肖小樓一言不發,孟暮深眸底泛起疑惑,又等了會,四周還是一片寂靜。
這人的反應......怎麼跟他預想中的不一樣?罷了,孟暮深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微笑,聲音溫柔道:“肖姑娘真是很好的人。”
肖小樓怔了一下,孟暮深看着她的眼眸,輕輕說道:“我總是覺得......我這樣的人,别人是會嫌棄的。”
他說得十分自然,像是已經習慣一般。
“怎麼會呢?”肖小樓輕皺眉頭,不解道。
孟暮深唇角勾起勉強一笑:“因為我出身的緣故,剛才還惹大帝子生氣了。”
“我母親曾經是東離的帝,後來下嫁給大晏官員,還妄圖讓朝廷軍駐紮東離......從此她便遭到東離人唾棄。”
“想來便是因為如此,大家才......如此厭惡我吧......抱歉,我怎麼向肖姑娘說些令人生厭的事情。”
說罷,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委屈。
肖小樓态度軟了幾分,道:“這并非是你的錯。”
孟暮深繼續道:“所以肖姑娘真的是很好的人,和其他人聊天,我總要顧及很多。”
“但是和肖姑娘聊天的時候卻不會。”
果然是小孩兒,開始裝乖賣可憐了,肖小樓内心不禁失笑,道:“所以你需要我幫你什麼?”
孟暮深再垂眸看向她,笑得十分好看,眼眸也明亮起來:“肖姑娘曾說自己是天定之人,要扶大廈之将傾,挽狂瀾于既倒。”
“所以之後,肖姑娘也會随歲和軍一路北上嗎?”
肖小樓見孟暮深盯着她,似乎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見她不說話,孟暮深又小聲說道:“肖姑娘日後若想留在東離也可以,水災問題一解決,肖姑娘自然可衣食無憂。”
孟暮深是看到自己的長處了?所以希望自己一路北上起義幫忙?想起曆曆在目的可怕饑荒,肖小樓道:“我也會不甘心的,不甘心臣服于大晏的暴政——”
她頓了頓,複而露出爽朗一笑:“時局的走向都已經那麼明顯了,既然我有這個能力,為何不積極參與、蓄勢待發呢?”
孟暮深眨眨眼,立即笑了起來,猶如繁花盛開:“肖姑娘這是同意了。”
看來小孩已經恢複了,肖小樓心下一松,呼出口氣,換了個話題:“剛才新帝找你論修堰之事,如何?”
提起這事,孟暮深先是一怔,随後神情變得暗淡起來,語氣溫和地寬慰道:“東離向來對女子不公,隻怕肖姑娘想參與修堰,沒那麼容易,不過我會再說服新帝的。”
也就是說,孟暮深有能力讓她參與修堰,那估計很快就要施工了,肖小樓點點頭,不疑有他,便垂頭看自己的圖紙。
說罷,孟暮深眨眨眼,看向肖小樓,企圖在對方臉上找到一絲感激,然而,卻隻看到對方低垂的腦袋。
“離凹河是突破點,在這條自北向南的河上修堰......”
對方的反應接連兩次超出預料,孟暮深眯了眯眼眸,臉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