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姐,這次多虧你提前通知我們去夜來香抓人,不然肯定又讓他們跑了。”
一個年輕女警向池錦西表達了謝意。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語氣變得歉疚。
“因為這件事,導緻你的朋友受了傷,真是不好意思,對了,組長上次給你準備的那些防身用品,最後沒用上嗎?”
池錦西聽見這個問題,不由得抿了抿唇——
洛繁星不在的話,其實是能用上的。
說不清原因,她撒了個小小的慌。
“是我自己忘了帶。”
兩人說着話,救護車也到了。
女警指了指不遠處的洛繁星。
“池小姐,你的朋友可以上車了,至于筆錄,我讓同事去醫院幫你做。”
洛繁星孤身站在巷口,就見上一秒還在和女警說話的女人突然轉過身看了自己一眼,呼吸頓時亂了亂。
與許一諾相比,池錦西帶給她的壓迫感,實在強了太多。
十步路的距離,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洛繁星沒由來的緊張。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一聲滿含試探的問詢。
“你怎麼樣?”
“有一點疼。”
洛繁星說了實話,但沒完全說實話。
後背挨了那麼重的一下,怎麼可能隻有一點疼?
池錦西抿抿唇,右手再次扣緊她的手腕——
“走吧,去醫院。”
***
因為今晚的事,兩人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池錦西說話不再句句帶刺,甚至表示晚上會留在醫院。
洛繁星自然是高興的。
出于禮貌,她習慣性的推托了一句。
“隻是皮外傷,不用一晚上都守在這裡。”
“好。”
池錦西點點頭,真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真要走?
洛繁星有點懵。
這個反應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想挽留,可惜臉皮太薄,嗫喏半天才說出兩個字。
“再見。”
從沒見過這麼别扭的女人。
池錦西差點笑出了聲。
她也回了一聲。
“再見。”
簡短的道别,再沒有其他的話。
洛繁星看着池錦西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背影才将視線收回。
一個人待在病房,總有些可憐。
她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親人朋友的号碼翻了又翻,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屏幕顯示時間是淩晨一點半。
這麼晚,大家都休息了,打給誰都不好。
糾結半天,她又默默的把手機塞進了枕頭下。
池錦西做完筆錄回來,看到的就是洛繁星孤零零坐在病床上發呆的場景。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洛小姐看上去,不像不需要人陪的樣子。”
隻是聽見聲音,洛繁星的眼睛就亮了亮。
“你沒有走?”
池錦西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包放回沙發,随後走到了病床前。
“我什麼時候說要走?隻是做筆錄而已。”
洛繁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個女人耍了。
但她的心情還是好了起來。
池錦西有些好奇。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不打電話通知家裡人?”
洛繁星搖搖頭。
童年時期常被忽略,長大後,她總将别人的感受擺在第一位。
“她們都睡了,明天再說也不要緊。”
對于這個回答,池錦西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能看得出來,洛繁星是個孤獨的人。
她朝前走了一步,在床側坐下。
“洛小姐的朋友,一定很優秀,要不然洛小姐也不會對她念念不忘。”
朋友——是指諾諾嗎?
洛繁星愣了愣,沉默了會才給出回答。
“她很優秀,尤其是繪畫天賦,是我見過的美術生裡最好的。”
“洛小姐是為了她才去美院教書?”
洛繁星點點頭,沒有否認。
池錦西忽然笑了笑。
“認識這麼久,洛小姐好像沒有認真看過我的手。”
毫不相幹的一句話,讓洛繁星蹙了蹙眉。
房間的燈明亮,将屋裡的一切都照的那麼清晰。
誠如池錦西所說,兩人每次見面都在深夜,她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池錦西的手。
這有什麼要緊的呢?
洛繁星不解。
她垂下眸,目光看向女人的雙手,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那是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手指纖長、骨節分明。
“這樣呢?”
洛繁星尚處在困惑中,雙手便被另一雙手從手背到指尖一點點包裹。
肌膚相貼、十指相扣,能感受到更多。
這是一雙很粗糙的手,手心生滿老繭,手背和指節遍布細小的疤痕。
這是一雙做慣了粗活的手。
而不是一雙用來畫畫的手。
仿佛受到了驚吓,洛繁星瞬間将雙手抽了出來。
這怎麼會是許一諾的手呢?
早已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池錦西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
她的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
冰冷、麻木、滿是諷刺。
“現在呢?洛小姐還想跟我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