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女孩如一股秋風撲進了秦朗的懷抱,她将頭靠在秦朗左邊的肩膀,雙臂圈了個滿懷,她的手臂肌肉有股線條般的美感與力量,完完全全不像南方的女孩。
雜貨部全體成員先是僵化般的震驚,随後是克制住的喜悅與獵奇。
陸晨除外,她繃着臉,眼眸很暗。
“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楊秀個子不算高,仰着頭望着秦朗。
秦朗則是滿滿的意外,他問道:“三年。你黑了不少,你去哪了?同學都說沒有聯系上你。”
楊秀很是利落,幹脆道:“說來話長,你在這呆多久,我等你。”
秦朗環顧四周,客戶還是很多,他掃視到陸晨的那一秒眼神有片刻的失焦與驚慌。他對着楊秀說道:“你直走去展館中心,那邊有個咖啡館。等我,我四點鐘到你那。”說完,他将楊秀肩上的包卸下,以前野外作業的時候,這個動作他和李傑做了無數遍。
“太重了,你放這,一會我給你送過去。”
楊秀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道:“咖啡,我可喝不來那玩意。沒想到你穿正裝的樣子還挺好看,現在不像草木人,倒像個白領,範兒十足。”說完,她離開水洩不通的雜貨部攤位,回頭對秦朗笑了笑,一種健康又帶着風的味道的魅力與美麗,很是風情。
Albert站在門口用目光送了送女孩又立刻竄到秦朗身邊,像個班級裡八卦的小男孩問道:“老大,她是誰?”
“我本科時候的同學。”
Linda趁着接待客戶的間隙忍不住插進來一嘴:“老大,你本科是讀體院學院的啊?為什麼你這麼不像,你喜歡這款?”
秦朗搖頭按住白眼的沖動無奈道:“快回去工作。我們三都是草地農業科技學院的。”
“夠冷門的學院。”Linda聳聳肩趕緊跟上客戶。
秦朗将巨大的雙肩包放到了裡面的圓桌上,一側的不鏽鋼保溫杯快要滑落出來。秦朗将它整個抽出來,掉了漆印的保溫杯斑斑駁駁道出了歲月的痕迹和飽經風霜的面貌。秦朗可以想象的到,楊秀肯定是繼續從事了草地農業的研究,風餐露宿,她一直都沒有變。秦朗望着保溫杯笑意達到了眼底,随後他将保溫杯完整的塞回一側的口袋。
真好,歲月不負理想,理想不負歲月,總有人在前行。
陸晨望着這一幕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原來一個人打心眼開心的時候,哪怕對着一個保溫杯也是會笑的。
陸晨啊陸晨,你竟然把那晚的月亮當成了守護神,多麼愚蠢。原來月光是會引錯道的,讓人迷途不清醒。
陸晨佯裝無事發生,一個又一個地微笑着接待客戶,哪怕展館裡這個時候沒有澳國的客戶,她也呆在Jessica旁邊,幫她記錄筆記,呆在Bonnie身邊,幫她記錄産品型号。Jessica和bonnie也閑下來都不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她将攜帶的糖果、巧克力放到托盤上,将桌子上的飲料重新擺放,拿起抹布将沾了灰塵的樣品一一擦拭。她面色沉靜,動作輕緩,身影溫柔,好像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四點,展館客戶稀少,秦朗準點離開。他一身西裝,拖着與形象非常不符的巨大的掉了不少皮的雙肩背包,很違和,很突兀。
雜貨部成員們看着秦朗離開的背影,互相交換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Albert揶揄道:“老大去約會了哦。”
Simon則遲疑,“咱老大的口味真特别。”
Jessica忙裡偷閑,插進來一句,“不覺得這個女孩很健康很有力量麼?”
Bonnie附和:“是啊,特别像我大學健美操社團上站在第一排領舞的女孩子。”
Henry補充:“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Linda思考:“你說老大訂婚結婚,我們部門包多少紅包?”
随後衆人看着陸晨,期待她也說點什麼,陸晨回了句,“越大越好。”
S市的展館不同G市,晚上還得進行到九點,雜貨部得留下兩個業務員守攤。其他幾個業務都有逛街吃飯的想法,陸晨便自動請纓留下來守展,同行的還有一個布展的車間人員幫忙善後。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客戶越來越少,陸晨心情也不好,便和這位叫阿達的車間人員聊聊天。阿達長得憨厚矮小,講話略帶結巴和含糊。陸晨極有耐心,和他聊他的家鄉,他為什麼來杭城工作,他來居安多久了。
正在這個時候,盛霖一個人來到了雜貨部的展館,見到隻有陸晨和阿達有點驚訝。
“秦朗呢?發他信息沒有回我。”
阿達平日裡見不到辦公室人員,盛霖一副領導精英形象,他也不杵,直言道:“秦經理和未婚妻很早就下班了。”
盛霖呆住了。
“啊?”他看向陸晨是十足的困惑。
陸晨避開了眼神,沒有答複。
“我那邊剛忙完,走吧,我送你們回去。”說完,他問道:“你們的布放哪,我來挂。”
一天展會結束,每個攤位都需要将一塊巨大的布遮住攤位,平日裡這樣的事自然是負責布展的車間員工做,但是盛霖沒有這份架子,離今日展會結束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見展館已經沒有客戶就遣散了壁爐部人員讓他們下班,他自己則過來這邊找秦朗。
阿達平日在車間忙得都是苦力活,他找出了布,盛霖趕緊找來凳子自己站了上去,将布一一挂好。阿達哪裡見過辦公室人員這樣幫着忙,連忙說道:“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