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床上的被褥本來就要厚一些,若是淩亂擺開,便更不易看出裡面藏了人。
這位置雖是裴清先發現的,但人卻是被林舒窈推着睡上去的。
對于林舒窈而言這沒什麼不好接受的,倒是他顧慮頗多,有些不好意思。
林茂他們幾人到底是搜到了宓娘這裡,宓娘應聲給他們開了門後,發現為首者是林茂時,心中當下就是一駭。
她又趕忙笑道:“喲,這不是林二郎君嘛。今日怎麼得空到奴家這裡來了?也真是,您若是想要奴家作陪,讓假母來喚我就行了,何須親自跑一趟。”
林茂常年混迹北曲,雖不至于每個将北曲裡的女娘都點個遍,但他在北曲的風流做派也是傳遍了的。
林茂笑容輕蔑:“我今日來不是來找你的。”
“那是?”
“你可有見到兩個男人跑過去?”
“沒有,今日奴家未接客便一直在房中,并不知外面情況。”
林茂跨步進來,一步步逼退她:“外面這麼大動靜,你不知外面的情況?”
宓娘掩面笑:“剛才奴家在休息,确實沒聽到。”
王疇跟在林茂身後提醒:“二郎,不宜耽誤,搜一搜便是。”
林茂颔首默許,又道:“我就讓他們看一看,不打擾吧?”
看着王疇幾人進來就翻箱倒櫃,把能藏人的地方翻了個遍,宓娘大度道:“不打擾。”
房間不大,隻幾下就找完,王疇回來:“沒有。”
林茂将房間看一圈,眯了眯眼,突然往床榻處走去,而他剛彎下腰,準備伸手掀開被子時,卻被宓娘搶先一步坐下,拉住了他的手。
林舒窈在被窩中,身子被宓娘那麼一抵,往前一竄,嘴親到了裴清的臉上。
裴清眼睛頓時瞪大,又側頭看向林舒窈,神态局促。
而許是怕他出聲,他剛一側頭時,林舒窈便立馬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在他更驚愕之餘,還不忘抽回手對他做出噓聲的手勢。
香軟柔膚覆在唇上,溫香傳入鼻中,裴清突然覺得被子裡好熱。
不過林舒窈也沒好到哪去,在她碰上裴清的那刻她便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赧惱之色顯在臉上。
宓娘拉着林茂的手,将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她剛才為應付追來的幾人,在藏好林舒窈他們後便脫了外衫,隻身着單薄的睡衣,如今眼波流媚,妝容又妖冶,将林茂勾得一愣一愣的。
她妩媚道:“二郎可是需要奴家伺候了?”
林茂笑意立時鋪散開。
王疇在後面咳一聲:“二郎……”
林茂眉眼一塌,立時就沒了興緻,他起身:“不了,我還有事。”
宓娘卻追問:“不知那兩人是如何得罪了咱們的林二郎君啊,二郎若願意也不妨說出來,奴家好為你留意。”
林茂看着她:“小娘子,好奇心太強可不好。”
“我也是為二郎考慮嘛。”
林茂挑一下眉:“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兩個男的打擾了我們喝酒的興緻,你去給你們假母說一聲,以後别搞那種黑燈瞎火藏人的事情。”
宓娘一聽當即哈哈笑了起來。
林茂變得不悅:“怎麼了?”
宓娘給他說道:“原來就是這個呀,想來是哪對有斷袖之癖的小情人打擾到了二郎了。”
“二郎别擔心,他們現在躲啊也隻是因為緊張,不然要是被逮到,他們的龍陽之好不就藏不住了?”
林茂半信半疑:“是這樣?”
長安城雖開放,有龍陽之好的富家公子不在少數,但這也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
宓娘:“奴家在北曲裡見得多了,也就是猜一猜。”
林茂回想起二人遮遮掩掩的舉動,嗤笑了笑,他将宓娘的下巴挑一下:“你說得有理。”
宓娘故顯嬌羞,半引半勸地就将幾人送走了,而确定他們離開後牽了外衫披上才去掀開被子。
她低聲:“人都走了,你們出來吧。”
許是悶得太久,重新接觸到冰涼新鮮的空氣時,被子下的二人都一起急喘了幾下。
宓娘:“你們臉怎麼這麼紅啊?裡面很熱麼?”
聞言,林舒窈和裴清再對視一眼,又慌忙撇開,臉更紅了。
二人先後坐起來,平息之後,裴清先向宓娘道謝:“今日謝過娘子了。”
宓娘莞爾:“不客氣。”
她又尋了位置坐下:“不過你可知你們得罪的是林二郎?他可不是好惹的主。”
裴清難為道:“原來娘子認得他,剛才實在是迫不得已……一時沒說清,抱歉。”
他這是在說剛才林舒窈胡謅林茂等人強搶民女一事。
宓娘:“其實我剛才見到林二郎的時候确實有那麼一瞬想要把你們推出去,畢竟我這等身份實在不敢招惹他,但又覺得裴郎你不是那種會行腌臜之事的人,便相信了你,決定幫你這一次。”
“但你們也不用與我說這其中緣由,我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林舒窈向裴清看去,一副“你評價這麼高?”的表情。
裴清對上她的眼神之後歎了一聲,向宓娘拱手道:“謝過宓娘子了。”
宓娘:“不過你們打算如何出去?我看這位娘子的腳可傷得不輕。”
林舒窈問:“不知宓娘姐姐這裡可有多餘的男裝和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