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升堂問案,再重新閱讀過一遍卷宗後,換了囚服的邬玺玥被提上公堂。
昨晚她大概向妹妹了解了左家發生的那場命案,不過就是丫鬟杜鵑死于自己屋内,但被人發現時,邬玺梅也在現場,手中還握着兇器。顯而易見,就是栽贓陷害。
她低着頭,穩穩跪在堂前,“民婦邬玺梅,叩見大人。”
知府攏了攏胡須,目光在堂下這個異常平靜的犯婦身上掃過,一拍驚堂木,“邬玺梅,你可認罪?!”
“民婦無罪。”邬玺玥淡然道。
這答得倒幹脆。
“啪!”驚堂木一響。
“大膽刁婦,你行兇殺人,乃是人贓并獲,你還想狡賴不成?”
邬玺玥擡頭反問,“大人說我人贓并獲,那麼人證是誰,物證又為何?”
知府與她對視之間心裡不覺發顫,這眼神竟是說不出的冷。
他屈了屈目,将桌上一份由左家上下供述的供詞交給師爺轉給她過目。
知府怕她不識字,在她看時說道:“這是你院子裡兩個下人,周氏,來喜的供詞,據他二人所說,你與死者杜鵑向來不和,尤其在案發當日,也曾發生過争執。據發現死者的周氏供述,死者死于她自己房内,而你當時就在其中,手裡還握有行兇的兇器。并且,随後而去案發現場的人也都證實了這一點。這是人證物證俱全,連殺人動機都有,你還有何可狡賴?”
邬玺玥面無表情,不慌不忙,“所謂殺人動機隻是言過其實,民婦身為左家二奶奶,與一奴婢能有何不睦,我若不高興打她罵她罰她,甚至把她賣了也不為過。案發當日,無非是她做錯事,我訓斥了她幾句,她也不敢回嘴,何談争執?”
邬玺玥料定左家人不會把邬玺梅在左家被輕待一事公開,所以才這麼說。
這位陳知府之前一直忙于封天會的事,其他卷宗皆未仔細揣摩,如今聽她這麼說恍然意識到,兇手和嫌疑人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邬玺梅要處置一個丫頭,怎麼辦都行,又何必要親自動手呢?
他稍稍思索,“縱是你并未蓄意謀殺,可這失手殺人的事,本官也見過不少啊。”
“就算是失手,也該是在我房裡失手,我一個主子,怎麼也不會親自去個下人房裡,更不會找上門去與一下人争執。”
“那你又如何解釋你會出現在案發現場,還手執兇器呢?”
邬玺玥從容道:“所有人都看到我在案發現場,可這些人當中,可有一人親眼目睹我行兇了嗎?”
“這……”陳知府無言以對,這的确是沒人親眼看見。
“當然沒有,因為我根本不是兇手。”
“可若不是你,左家又有什麼人會半夜三更跑到你的院子内殺一個丫鬟?”
“大人,民婦若真是兇手,殺人之後定然立即離開,為何還要留在現場等着人發現呢?”
陳知府暗覺有理,可又不想就此将已有結論的案子重新再審,一時面露不悅。
邬玺玥接着道:“左家乃是梅陵巨商,作為唯一的繼承人左宗寶,他的正妻就是未來的當家主母,這個名頭,想要得到的人很多,那麼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就會不擇手段,甚至殺人栽贓也要把我從這位置上拉下來。大人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殺人動機嗎?”
“你是說,你被人栽贓了?”
“是。案發當晚,我曾在院子裡散步,我清楚的記得是有人在背後襲擊了我,将我打暈。等我再醒來時,已經在死者房中了。”
知府眉頭緊蹙,思索片刻,吩咐道:“來人,查看她鞋底處是否有磨損?”
“是。”
衙吏上前,邬玺玥自行掀開褲角,将将露出鞋底。
衙吏查看後回話,“大人,嫌犯鞋底确有明顯磨損,看樣子應該是不久前造成的。”
腳跟處有磨損,證明她的确是被打暈後拖入案發地的……
陳知府愁得眉心擰成了疙瘩,原本以為是一件簡單的案子,如今卻越發難斷。早知道就押後再審了,為這麼個丫鬟耽誤他抓封天會的那些殺手,真是浪費時間。
再抱怨也已經沒辦法,都開審了,那硬着頭皮也得查啊。
他環視公堂,本打算派人去左家查問,但平日裡左家時不時往他這裡送好處,如此興師動衆也不大好。最後,他目光落在旁邊孫重裡身上。
他勾手叫他上前,湊近了低語道:“你去左家問問,看左宗寶生病前,有沒有與人訂過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