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躲在院子外頭的周婆子猶豫要不要進去偷看,耳邊卻響起稀碎之聲。她回頭查看,發現有黑影在不遠處晃動。
這麼晚了,什麼人會來這院子呢?
她趴在樹後小心觀望,很快就看清了來人。
“二爺?”
左宗寶不甘心被邬玺玥打,更不甘心被人無視,所以回去大半日就想着要如何收拾這個不識趣的女人,于是帶着順子趁夜摸進院門,正看見邬玺玥映在窗子上的人影,影像中她好像置身于圓桶中,偶爾舉起纖長玉璧,撩出嘩嘩水聲。
“二爺,她好像在沐浴。”
順子說了句便拎着竹簍往那屋門走。
左宗寶一把扯住他,壓聲吼道:“你幹什麼?這是你能看的嗎?”
順子愣了,心說不是你讓來半夜往屋裡放蛇的嘛,不過去怎麼放?
“拿來。”
左宗寶搶了竹簍,順手把順子扒拉到一邊兒,自己墊腳來到屋前。這屋子窗紙已經糟了,到處走風漏氣,他隻在那紙上輕輕一戳就漏了洞。他撅屁股向内窺視,朦胧中看到坐在浴桶裡的人。
邬玺玥長發垂肩側坐在浴桶中,水霧朦朦間,她側顔微濕,連耳鬓垂下的幾縷濕發上也挂着水珠。那呼之欲出的頸下風光不免讓人浮想聯翩,看着就叫人心癢癢。
左宗寶扒在窗上,抿了抿幹涸的嘴唇,抻長了脖子往裡看,卻怎麼都窺不到浴桶内的春光,急得他抓耳撓腮,早就忘了此來的目的。
順子在院中等了半天,沒等到他放蛇,就看見他扒在窗上不時扭擰身軀,活像條長蟲似的蠕動,身體與窗棂之間摩擦發出叽叽吱吱的響動。看樣子不用放蛇,他自己就快化身一條蛇溜進去了。
“二爺,您幹什麼呢?”順子怕驚動了房裡的人小聲提醒。
嗯?對呀,我在這兒發什麼呆?
左宗寶這才想起要幹的正事,他小心将窗子推開一條縫,然後提起竹簍順着窗縫将裡邊的蛇全部倒了進去。
隻要想到一會兒裡邊兒的女人會被吓得花容失色,驚叫着從水裡跑出來的樣子,他就抑制不住的興奮。
臭女人,敢惹小爺?這回讓你知道小爺的厲害!
邬玺玥等了這半天終于聽到了響動,本以為他有什麼大招,不想随着窗縫開合,竟看到幾條青蛇蹿到浴桶壁上,張着拇指寬的大嘴朝她龇牙咧嘴吐信子。
哧~
邬玺玥心覺好笑。
見多了刀光劍影,她甚至覺得這舉動實在幼稚可笑,真枉費自己小心提防了這半天。
她伸手在桶沿上掃過,幾條小蛇已被攥在掌中,毫無反抗之力。
此時,等在外的左宗寶半晌聽不見動靜,正要再次偷看,房裡的燭光忽然熄滅,跟着“咣當”一聲,便再沒了動靜。
嗯?怎麼回事?
他立刻趴到窗紙上往裡看,可蠟燭熄滅屋内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他又側耳傾聽,還是聽不見動靜。
“不會被咬死了吧?”
兀自嘟囔一句,左宗寶越想越不對,他回頭狠狠在順子後腦拍了一巴掌,“不是讓你抓沒毒的嘛!”
順子被打了個趔趄,委屈道:“我沒抓有毒的呀……”
躊躇半晌,左宗寶不放心,推門沖了進去,幾步來到浴桶前準備救人,卻發現桶裡沒人了。
人呢?
他下意識到水裡撈,怕是人暈了出溜進水裡,可這手剛伸進去就覺手背,手腕兒上陣陣刺疼。
抽手時,袖子上竟咬了一串水蛇。
左宗寶頭皮一陣發麻,嘴角抽搐,最後一聲驚叫劃破夜空……
仍躲在院外的周婆子聞聲,呲溜躲回了自己的房裡,關門閉窗,雙手合十開始念經。
順子聞聲沖進來,“二爺!怎麼啦二爺!?”
月光透過敞開的房門灑落進來,照亮了原本漆黑的環境。此時,邬玺玥穿着齊整,濕發垂肩,手持一盞油燈好似鬼魅般出現在窗下。
左宗寶一見,兩腿發軟摔坐在地。順子上前替他扯下袖子上的青蛇,随手抛出門外,“二爺,沒事的,隻是幾條水蛇……”
邬玺玥冷哼,“自作自受。”
左宗寶緩了半天總算明白過味兒來,知道自己上了當,氣得牙咬得咯咯響。
“你,你你給我等着!”
他手撐地想站起來,兩條腿卻不聽使喚又一次癱坐下去,屢次在這女人面前丢臉,左宗寶氣急敗壞地朝順子喊,“愣着幹嘛?扶爺起來呀!”
順子手忙腳亂扶起左宗寶狼狽的離開了。
邬玺玥看了眼仍留在門檻上的小蛇,那小蛇似也驚了一樣,調頭蹿入草叢。
哼!就這點兒膽子還想害人,可笑。
左宗寶一路上罵罵咧咧,不時因為手臂上的傷口哼唧兩聲。
順子心疼道:“二爺,您幹脆一紙休書打發她走,不就眼不見為淨了嘛。”
“休書?想得她美!小爺早晚讓她知道厲害了才能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