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視後,那絡腮胡便朝邬玺梅喊,“小兄弟,附近的船都載滿了,你可否捎我們一程?”
邬玺梅是個不大會拒絕的人,人家都跟自己開口了,她也不好說不。
她老遠打量那三個人。在喊話的這大胡子旁邊,有一個年約四十,穿着長相都看着挺斯文的人。而在他旁邊另站着一個人,身材高大,五官周正,劍眉鳳目,身着束腰窄袖的黑袍,整個人看着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可面色沉穩之态堪比那中年男子,且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透露着成熟和貴氣。
這般氣質因該不是壞人吧。
她對船家點了點頭,船家将船又劃回岸邊。
等船靠岸,那黑袍男子手握刀鞘挑開艙簾俯身步入船艙,在入艙時,他下意識挑眼看向艙内,正與對面的邬玺梅目光相對。
邬玺梅以往從未見過這樣有英氣的人,他那雙眼睛在看人時專注而深邃,像能看透人心,探入骨髓般,給人很強烈的壓迫感。她隻在觸碰那目光的一瞬便慌得避開,心髒砰砰亂跳。
黑衣男子入艙後在她對面落座,将手中刀往身邊一放,雙手撐膝,大馬金刀。自他入艙,他的目光始終在邬玺梅周身徘徊,默默觀察她的每個細微動作和神态。直看得邬玺梅越發緊張,連頭都不敢擡起。
另外二人相繼入艙,分别在邬玺梅兩側落座。
待幾人坐穩,船夫搖動船槳,船徐徐駛離了岸邊。
“當啷。”
絡腮胡将手中刀往旁邊一放,發出刺耳的聲音。邬玺梅這時注意到,這三個人竟然都帶着家夥,不禁心慌。畢竟在她從前的生活裡,還從未見過什麼人出入時會帶這麼多兵器的。
那中年男人心細如塵,見她面露懼色解釋道:“小兄弟不用怕,這些不過是防身之物,我們并非歹人。”
邬玺梅将信将疑的點了點頭。
絡腮胡打量她,笑道:“一看這小兄弟就不是咱本地人。我跟你說,這地方是邊關要塞,城裡還好,城外常有歹人,所以随身最好帶着家夥。”
說話,他還不忘拿手裡的刀在邬玺梅眼前晃悠兩下,吓得邬玺梅臉都白了,有點後悔答應他們上船。
中年男人道:“你小點兒聲說話,再把這小兄弟給吓着。”
“我聲音大嗎?不大吧,我平時說話就這樣兒。小兄弟,你不用怕。”
“嗯。”邬玺梅低着頭,拘束地瑟縮着身體,心說我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她無意間擡眼與對面那人眼神相觸,慌亂中又低下頭。
為了避免尴尬,她與旁邊這倆說話,“其實,我祖籍就是此地邬家堡的,不完全算是外鄉人。”
絡腮胡詫異,瞪着倆大眼珠子道:“是嗎?可真不像。你口音像是南方人。”
“我是十年前這裡戰亂時随家人逃難離開的,都十年了,故而鄉音已改。”
中年男人問,“十年前?小兄弟你看着不大呀,十年前應該還小吧?”
“是啊,那時我七歲。”
“難怪難怪,要不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就說嘛,你要自小長在北江鎮,怎麼也不可能如此瘦小,哈哈哈哈。”絡腮胡一陣大笑,笑的船身直晃。
過了一會兒,船上靜得有些尴尬,中年男子又問,“那小兄弟這趟來北江鎮是有何事嗎?”
邬玺梅道:“一來是為了回鄉祭祖,二來我聽說北江鎮在羅總兵治理下,戰亂平息,百姓安居樂業,故而想回來看看,若有機會也說不定留下來。畢竟父母年事已高,家中生意也不太好,就想着落葉歸根。”
絡腮胡子聞言不經意朝對面不說話的黑衣男人掃了眼,臉上帶了幾分自得,“喲,這羅總兵的威名已傳到那麼遠啦?”
“世人皆知羅總兵,說他用兵如神,愛民如子,我當然也知道了。”邬玺梅眼睛裡閃着星點的光,語氣中全是崇拜。
“那你可見過他真人?”中年男人問。
邬玺梅搖頭,“若有機會我倒是想見見,看他是不是真如外邊傳言那般,長了三頭六臂,有刀槍不入之身。”
“哈哈哈……”聞言,青衣男人與絡腮胡皆捧腹大笑。
邬玺梅覺得二人神色有些怪異,好奇道:“你們笑什麼?莫非你們見過他?”
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沒見過。”
正這時,船身猛地震顫,像是撞了什麼東西,邬玺梅沒坐穩直撲向對面男子。男子往旁邊一閃,順勢伸出手臂擋住了她。
有他的攔擋,邬玺梅幸免摔倒,但坐回時,臉臊的通紅,把頭深深埋下去才道:“多謝。”
絡腮胡子盯着她的臉怪笑,“這南方來的小兄弟真有意思,動不動就臉紅。哈哈哈。”
她這一笑,弄得邬玺梅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