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沒有回家，在小區附近的找了塊空地坐下，他靜靜聽着桑柔說話。

桑柔說：“秦霄。”

“我在。”

“我想聽你唱歌，可以嗎？”

“你想聽什麼？”

“《同桌的你》，就上次你唱的那首。”

“好。”秦霄低頭看手機，翻找歌詞，他說，“你等等，我找找歌詞。”

晚風不緊不慢吹來，秦霄感受到一股涼意。

桑柔聽着那邊的風聲，頓了頓，收了收眼眶裡的眼淚，問：“秦霄，你在外面嗎？”

秦霄嗯了一聲。

桑柔：“你怎麼還沒回家？”

秦霄說：“在小區樓下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上樓，許是怕吵醒秦麗，又或許怕她想不開。

秦霄說：“我唱了？”

桑柔：“嗯。”

秦霄——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會還惦記，

……”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耳邊回蕩，桑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閉上了眼睛，呼吸慢慢放緩。

秦霄唱完之後，聽着對面傳來規律的呼吸聲。他輕輕喊了一聲：“桑桑，你睡了嗎？”

桑柔沒回，秦霄果斷關了自己這邊的麥克風。他一邊往家裡方向走，一邊給葉映發消息。

秦霄：映姨，你睡了沒？

葉映：什麼事？

秦霄：桑桑剛剛哭了，給我打電話，這會她應該睡着了，我擔心她沒蓋被子。

桑柔不喜歡在床上哭，也不喜歡帶東西上床。估計是在房間裡某個角落睡着了。

葉映說：好。

葉映從書房裡出來，她輕聲打開桑柔的房門，腳步很輕地走進去。她看到桑柔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旁邊的手機還亮着，上面顯示和秦霄的通話。

葉映拿起桑柔的手機，二話不說就挂斷了。

她把桑柔抱到床上，給桑柔蓋好被子之後。出了門，葉映給秦霄撥去一個電話。

秦霄剛回到家，看到來電提醒，他立馬接聽。

“映姨。”

葉映說：“知道桑桑今晚為什麼哭嗎？”

秦霄愣了一愣，說：“她說她想到了林嫣然。”

對面呼吸一滞，而後，秦霄聽到葉映說：“今晚宴會上，桑桑推了秦唯下水。”

秦霄瞳孔收縮。

兩人沉默了一會，葉映說：“早點睡。”說完，葉映挂斷了電話。

秦霄手顫抖着，整個人仿佛血液倒流。他扶着牆，一步一步走回房間，又麻木地到房間拿了睡衣去洗澡，機械般行動，大腦一片空白。

打開花灑的時候，冷水從他身上淋下來，再加上夜裡的溫度低，秦霄猛地回神。他伸手關掉了花灑，開了熱水器。等水溫高了，秦霄匆匆洗了個澡。

洗漱完回到房間。秦霄腦子裡回蕩葉映那句“她推了秦唯”。

桑柔跟秦唯根本不認識。而且，桑柔根本不是那種莽撞的性子。她不可能主動挑事的。

那麼隻有一個原因——因為他。

桑柔知道他這三年來的經曆。

這沒什麼的，知道就知道了，可偏偏，桑柔在他面前裝的一無所知，拼命維護他那一丁點自尊。

少女的哭聲再次回蕩在腦海中——

桑柔不是在悲傷過往，而是在心疼他。

怦怦怦，心髒聲劇烈響着，清晰可聽。秦霄越想，腦子越亂。

此時，江浩洋那句“桑柔喜歡你”再次回蕩于腦海中。

少女心疼的眼神，害羞的神色，發紅的耳根和閃躲的雙眸，一一浮現到腦海中。

秦霄心裡想着事，一夜沒睡。

＊

2023.3.8。

桑柔挺着一雙浮腫的眼睛到學校。顧輕舟驚訝地看着她：“桑桑，你怎麼了？”

桑柔一頓，她扯了一個謊，說：“昨晚看到了一個很感人的視頻，哭了。”

顧輕舟：“哦哦。”

下課的時候，桑柔罕見地趴桌睡覺了。

姜煙依舊幫蘇念和顧輕舟的耳朵消毒。

第三第四節英語課，因為今天是三八婦女節，一中所有的女老師全部休假，留下他們美美自習。

不過，高二年紀主任和書記在四五樓巡邏。他們也不能做到完全自由。顧輕舟默默把閱讀器收起來，開始做題。

第四節下課，姜煙拿着兩條編好的紅繩過來。姜煙說：“桑桑，你的手伸出來一下。”

桑柔拿着電容筆的手頓住，擡頭看她，下意識就伸手出去了。

姜煙拿着紅繩在她手腕上對比。做好的紅繩剛好繞了一圈。

桑柔微微挺直腰闆，好奇地問：“這是做什麼？”

姜煙說：“紅繩啊，上周六我們不是出去玩了嗎，念念說讓我給她做條紅繩就好了。我宿舍裡剛好有紅繩，我就想着給你還有輕舟也做一條。”

顧輕舟忽然擡頭，起身，湊近她們，她說：“嘿嘿，我不會做紅繩，也不是不會吧，隻是我做的沒有煙煙好看，下回我給你們織毛衣。怎麼樣？”

姜煙說：“織毛衣的話，不會更難嗎？”

顧輕舟：“不會啊，我都做習慣了，那個很簡單的。我給我家裡人和林若、胡蝶織過。”

姜煙若有所思地點頭。她量完桑柔的手腕，轉身去量蘇念的手腕。

顧輕舟忽然抓住桑柔的手。

桑柔：“？？？”

她忽然看到，顧輕舟用手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和小拇指環繞了一圈。

顧輕舟說：“桑桑，你的手好細啊。”

桑柔看了她的手腕，說：“你的手也細。”

顧輕舟用自己另一隻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大拇指和小拇指也能合攏。回過神來，她又握了握桑柔的手腕。

過了一會，顧輕舟問：“你多少斤？”

桑柔說：“98。”

顧輕舟：“哦哦，可是你看起來好瘦，我覺得你隻有80斤。”

桑柔失笑：“哪有，隻是我骨架子比較小。”

顧輕舟回頭看着蘇念，問：“念念，你多少斤？”

蘇念擡頭，語氣淡淡：“100左右吧。”

顧輕舟想了想，癟了癟嘴，說：“為什麼你跟我一樣重，卻比我高那麼多。”

蘇念挑眉，說：“對啊，我為什麼比你高？”

顧輕舟一頓，古怪地看着蘇念，說：“你在笑話我。”

蘇念說：“你說是就是吧。”

顧輕舟回頭看桑柔，告狀道：“桑桑，蘇念欺負我！”

桑柔笑了笑說：“你也很高啊，而且很可愛。”

顧輕舟擡了擡下巴，傲嬌得很：“這話我愛聽。”

姜煙在用打火機把紅繩的尾部燒，繩子一融化，她就用大拇指按下去。

顧輕舟震驚地看着她：“煙煙——不燙嗎？”

姜煙說：“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