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雲城大學。
盛夏的餘晖塗抹在校内行道兩旁的香樟樹上,晚風攜帶蟬鳴蛙叫,不經意間還扯下幾片黃澄澄的香樟樹葉,樹葉飄啊飄,飄到行道兩旁某處熱火朝天的社團活動場地旁。
整條大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最不缺青春飛揚的大學生。
唯獨有一人,皺眉打量大道許久,下定決心繞路。
已是傍晚,黎芷伶剛剛做完家教回校,滿身疲憊,本想早些回寝,沒想到居然撞上社團活動。
早知道就不走西門進校,這下還要繞路小樹林回寝室,平白要多走快一裡路。
樹木郁郁蔥蔥,經夕陽渲染投下叢叢陰影,反倒勢必将此處包圍成一個獨立的秘密寶地,染上濃厚的暧昧和浪漫。
此處,既可成為愛情的代名詞,也能化作分手的傷心地。
不過,這一切黎芷伶并不關心,她急着回宿舍,今天還剩下一百多個單詞沒背完,早些回去背完就能早些休息。
小樹林裡多的是此起彼伏的喃喃細語,多的是不言而喻的窸窸窣窣,多的是千金難求的平靜安甯。
黎芷伶喜歡在這種安靜環境裡背單詞。
手中手機震動起來,她吸一口奶茶,看一眼屏幕頂端的彈窗,接通視頻電話。
“大頭,這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淺淺,快了。”黎芷伶退出微信,視頻通話縮成小窗,再次點進墨墨背起單詞。
“大頭,你是不是在背單詞?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走路好好走,要是撞到人或者絆倒摔一跤怎麼辦?”宋淺淺在電話那頭苦口婆心地勸。
黎芷伶笑笑,咀嚼嘴裡的椰果,“淺淺,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背一會兒後我會擡頭看路,而且這條路平坦得能讓你放一百個心。”
“黎同學,我跟你說,學習要适度而止。像你這樣的學魔,不值得提倡!......”
宋淺淺在電話那頭一如既往地開始口若懸河,黎芷伶照常默默地聽她說。
忽地,前面走來人,她沒擡頭,本能往旁邊一讓,繼續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難得聽到一場打破靜谧氛圍的争吵。
“明謙,我不過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一個柔弱無骨的女聲糯糯地求情。
“哼~”一個男聲冷笑一聲,随後慵懶地說,“你的意思是,你們在那房間裡脫衣服按摩?你這麼完美,隻可惜,長了個豬腦袋。”
“明謙...我...”
“你和你的男閨蜜往旁邊讓開,我怕狗。”
黎芷伶不喜歡多管閑事,故而繼續邊走邊背單詞,隻是抽空在心裡感歎一句:嘴真毒。
“你居然這麼說我?紀明謙,你就說,你是不是不行?你TM說得好聽是我的男朋友,說得不好聽把我當個工具人,一到酒會才讓我去跟你cosplay!你TM有病,有病!”
黎芷伶撞見過許多分手現場,皆異曲同工,互相指責,就像打遊戲的回合賽制一樣,隻不過愛情裡的回合賽制基本兩敗俱傷。
她不感興趣,電話那頭的宋淺淺卻聽得津津有味。
“大頭,别走那麼快,這女生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
“聽幾耳夠了,又不關我們的事。”黎芷伶剛好背到hapless,運氣不好的,倒黴的。
“咱們倆要是放在校園文裡,那不就是妥妥背景闆裡的路人甲?吃個瓜怎麼了?!”宋淺淺停頓半晌,忽地哦豁大叫起來,“大頭大頭,我想起來了,這個聲音好像是新傳那個系花的聲音!”
“嗯。”黎芷伶悶悶地回一句。
“大頭,快,你偷偷走近去看一看,看是不是!”
“不去。淺淺,這事跟咱們沒關系。”黎芷伶撇撇嘴。
“那你去看看那個男生,看帥不帥?”
黎芷伶分神,快速在腦海裡想了想從宋淺淺那裡聽過的,有關新傳系花的種種光輝大錘曆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頂級海後,另一個emmmmm......”黎芷伶開始記憶hapless的同義詞,抽空道,“顔值這東西你硬是想知道,那還不簡單?共性就是,好看的是海王,不好看的那隻能是水鬼。”
話音剛落,周遭死一般的寂靜。
她終于察覺有絲不對勁,皺眉擡眸望去。
登時,一股慌張之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天靈蓋。
現在,她站人與人之間。
一邊是個身量極高的男子,隐在黃昏背光的陰影裡,面容看不明晰;另一邊一女子和一男子站在一起,臉色分明不太敞亮。
她左右打量一番,握緊手中的奶茶,看似穩住心神,實則整個人即将靈魂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