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這天,黎芷伶七點起床,快速洗漱完,在校内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練了快一個小時口譯,才收拾好東西動身。
四月的時候她報名了全國CATTI杯翻譯大賽,早早刷過真題,得知初賽題目難度不大,可高手雲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剛出寝室樓,紀明謙的電話就打過來。
“在香江路等,快來。”也不等她回應,先一步挂斷電話。
真是強勢。
她歎口氣,他想接她也不拒絕,既然和好,也沒必要為這種小事再次鬧得難看。
還沒出校門,身後傳來嘟嘟的喇叭聲,不多時,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她身邊。
車窗緩緩降下,許慕風臉上是一貫的溫柔笑容,瓜子臉型流暢,眉弓高挺,眼窩深邃,大而有神的眼睛在天生卧蠶的襯托下更顯得引人注目。
“芷伶去哪兒?上來,我送你一程。”
黎芷伶搖搖頭,委婉地拒絕,“謝謝學長,不勞煩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不勞煩,我也不趕時間,上車吧!”許慕風溫朗一笑,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催促。
在她看來,許慕風一如其名,在與人相處中總是能讓人如沐春風。像他這樣符合所有完美設定的男孩子,自然在學校的愛慕者隻增不減。
她舉棋不定,到時給紀明謙見着又落下什麼話柄。可轉念一想,紀明謙都說了他們兩人隻是合作,她為什麼還要為他顧忌自己正常的交友?
“怎麼,怕我不認路?”許慕風笑着調侃:“那你不需要擔心,不信我,還能不信AI導航?”
黎芷伶勾起唇角,嘴角抿出兩個彎彎的小梨渦,“我還是不麻煩學長了,對于未來即将面臨AI搶占工作機會的我來說,或許得多走走路練練腦子。”
“好好好,你說得對,我說不過你。”許慕風笑出聲,按了一下按鈕,副駕駛座的車門自動關上,“芷伶,注意安全。”
黎芷伶微笑着揮手告别,“學長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目送賓利遠去,她背上包繼續朝校門那邊走。
她不是三歲小孩,不是感覺不到許慕風時而傳達的好感,隻是現在和紀明謙的事情還沒有處理清楚,不應該再卷入别的人。
步行走到香江路,不需要再去找車,紀明謙低頭靠在車門外,瘦削瑩白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點,準确來說,像是要把屏幕戳壞。
他今天穿着走慵懶痞帥風,上身一件深色古巴領花襯衫,第一顆扣子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脖頸和鎖骨,一根蓮花項鍊正好順着鎖骨窩垂下,平添幾分性感,下搭一條深藍色牛仔褲,簡約休閑又不失時髦帥氣。
今天,紀明謙沒有開原先的那輛黑色邁巴赫,而是換了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庫裡南。
她在宋淺淺的科普下也隻知道那麼幾種大牌豪車,自從遇上紀明謙後,開了不少眼界。
“紀先生。”
女孩聲音綿軟,洋洋盈耳,像江南水鄉吹來的晚風,溫和怡人。
紀明謙擡眸,入眼,面前女孩梳了個側邊魚骨辮垂在肩頭,頭上戴一頂白色遮陽帽,穿一件白色無袖平行绉縫蕾絲中長連衣裙,腳踩一雙複古民族風編織涼鞋,斜跨一個白色布包。
透亮的杏眼中帶上一絲無辜和困惑,靜靜地等他回應。
真TM太乖了,誰又能想到這麼乖巧的姑娘脾氣還不小?
“怎麼這麼晚才來?”紀明謙收起手機,站直身體,比女孩高出一個頭還要多。
“不想浪費打車錢,步行過來的,紀先生沒等多久吧?”黎芷伶昂起頭,問。
紀明謙眉毛一挑,這是在用那天晚上他說的話回怼他呢。
“我不急,老爺子催得有點急。”
“哦,那紀先生,我們現在走?”
紀明謙輕笑,邁開長腿,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走吧,黎小姐。”
黎芷伶也走過去,擡手揉揉脖頸,她不算高也不算矮,至少也有168,然而每次與他說話,都得費力地擡起頭,久而久之脖子十分酸脹。
她坐進副駕駛座,想伸手去關門,卻發現車門離得有點遠,她得大半個身子探出去關門,車門還紋絲不動。
想起以前每次坐他的邁巴赫,都是他主動給她開門關門,現在這庫裡南,她連門都不會關。
越急越慌,腦袋像是短路一般,隻會重複無效動作。
紀明謙也不着急,在車内等候。
倔得要死,看她什麼時候請他幫忙。
黎芷伶今天也就不信邪,就不信扳不回車門。她明白,紀明謙正等着她示弱,她偏不。
紀明謙等了等,發現這姑娘還真跟個車門杠上了,電話裡好聲好氣地給他道歉,實際上心裡記得牢牢的,說不定現在還在心裡紮他小人、說他壞話。
他輕歎一聲:“得,你給我坐進來,我來關。”
黎芷伶止住動作,慢吞吞坐回副駕駛座。下一秒,副駕駛座的車門自動關上。
她倏地回頭看向紀明謙,驚奇地問,“你沒下車,怎麼能關上我這邊的車門?”
他瞥一眼,嘴角勾起惡劣的笑,用手摸摸駕駛座邊上的一個按鈕,“這門自動的,我這邊按一下也能關。”
于是,黎芷伶更堅定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要看她笑話。
車子啟動,車内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靜。
庫裡南車型巨大,黎芷伶坐上去,感覺像坐在一艘輪船上,車内紫色内飾,如夢似幻的星空頂,還有流星劃過。
她想起宋淺淺說的,這種車每年的天價維護費,内心不禁感歎:階級之間的差距果真不是一星半點。
“黎小姐,我接受你上次的道歉。”紀明謙忽然開口:“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争鋒相對,我比你大四歲,也能算得上你的哥哥。我能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那些無關緊要之人的幹擾,同樣地,我也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就算有别的念頭,也能在我們契約期内收一收。”
黎芷伶聽懂他話中的意思,“紀先生,契約期到底多長?”
聽到她略帶急切的聲音,紀明謙那股火氣又騰上來,想起昨天在群聊裡看見的那幾張照片,照片中登對的男女在日光沐浴中默契地相視一笑,笑容那樣暢意和睦,和睦得有點刺眼。
“兩年為期。”紀明謙都沒察覺到自己聲音沉下來,接着說:“老頭子必定會在衆人面前替你正名,短時間内離婚老頭子絕對不會同意,等到兩年一過,以性格不和分開,對我們雙方最為合适。”
“嗯。”黎芷伶贊成道,他說得一點沒錯。
“紀爺爺這次叫我們回去,有什麼事?”
紀明謙輕嗤:“我哪知道老頭子在賣什麼關子,反正他天天想一套是一套。”
“哦。”她應着,車内很長一段時間又陷入令人尴尬的安靜中。
她心頭蹙然生出一絲疑惑,急需解答,轉向身邊,看着紀明謙問:“紀先生,我還有個疑問,紀爺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