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兩岸的百姓被這激揚的鼓聲吸引,紛紛朝着畫舫圍了過來。
沈知孝大概猜到瑞王殿下要幹嘛了。
刀光還在,劍影未停,滄桑二胡音夾雜其中,襯托得戰場更加地壯闊深遠,一曲《定山河》,從瑞王嘴裡唱出。
沈知孝人都傻了,更多的卻是震驚,震驚過後,竟覺得“果然如此”,放蕩不羁的瑞王殿下,果然不來秦淮河邊上賞景的。
聽慣了吳侬軟調的金陵百姓,紛紛被這新鮮又熱血的北曲吸引。
畫舫周圍的行人越聚越多,唱到精彩絕倫之處,山呼海嘯一般的叫好聲,險些将沈知孝的耳朵震聾,卻掩蓋不了瑞王殿下那時而悠揚、時而渾亮、時而深邃、也時而厚重的北曲唱腔。
鮮花、銅錢、銀錠子,像陣雨似的往畫舫上扔,天竺番僧阿迦羅和道袍護衛劉俠客,都十分自覺幫忙去接,沒讓一個銅闆落到河水裡。
山河定,鑼鼓停,一曲終了,又有無數鮮花往船上抛。
瑞王潇灑一笑,提氣飛躍,衣擺飄揚,伸手一撈,将十幾枝險些落入河水的鮮花抱在手裡,再足尖點水,人又飛回畫舫上。
挺拔俊美的年輕公子,穿着華美衣袍,手裡拿薔薇,低頭輕輕嗅,狹長鳳眼裡帶着幾分沉醉,隻随意一個神态,卻無端端撩人得很!
河岸兩旁傳來一陣陣吸氣聲,就連沈知孝也忍不住漏掉了半拍心跳。
短暫的靜默之後,又是一場夾雜着鮮花和各種首飾、錦帕的“雷陣雨”。
“呀!”
“公子,好姿容,吾心悅之!”
“公子何處來,家中可有妻室?”
面對金陵女子的大膽奔放,瑞王殿下面上依舊淡然,離得近了,卻聽見他用鼻音催促道:“趕緊走,趕緊走!本王雖然魅力非凡,卻實在承受不住如此熱情,玉九思你這狗賊,不要偷偷往懷裡藏金銀,那是打賞給本王的!”
沈知孝:“……”
河對岸,一處臨河的戲樓包間内,蘇蓉玉将瑞王殿下的荒唐行徑,也完完整整地瞧在了眼裡。
在決定逃婚一刻起,瑞王是荒唐也好,散漫也好,其實都跟蘇蓉玉再沒有關系,可此時卻還是忍不住生氣,憤憤咒罵道:“堂堂親王,自甘堕落地跑來秦淮河上扮戲子,這混蛋,他可真不怕丢人啊!”
碧霞伺候在小姐身旁,不敢多勸什麼,隻覺得比起瑞王的離經叛道,自家小姐其實也不逞多讓。
蘇蓉玉不知道碧霞的心思,隻好管閑事道:“不行,明日他若還來秦淮河邊上放縱,我必要想法子攔上一攔,免得他盡給皇後姑母丢人!”
碧霞驚訝不已,都已經逃婚了,還要再去王爺面前晃蕩,這要是被認出來了可怎麼辦。
碧霞原本要勸,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認出來了也好,正好将小姐帶回京城,她也不必再跟着小姐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