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
眼裡的光黯淡下去,季禾看着面前的男人,嗚咽出聲。
蘇識實在不敢碰季禾。
紅色的酒液和鮮血,臉頰上的血痕,她看起來傷痕累累。
男人的手小心又帶着安撫意味的摸季禾的頭:
“我帶你去醫院。”
季禾任由蘇識扶住她,整個過程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知道打開車門看見醫院的高大建築,季禾終于支撐不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在蘇識的驚叫中,直直昏倒過去。
“蘇先生,季小姐身上的傷都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後續好好保養,是不會留疤的,”醫生走向一直守在這兒的男人,跟蘇識交代季禾的病情,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小小一團的人,“隻不過從季小姐目前的服藥史來看,我覺得她目前可能更需要的是心理醫生的幹預幫助。”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蘇識在病床邊坐下。
季禾的手被纏上了白色的繃帶。
她的臉也是小小的,沒什麼血色的臉陷進枕頭裡,整個人都纖弱得似乎下一秒就能枯萎。
蘇識小心為她掖了掖被角。
他想起當初季禾在國外時的模樣,能捍衛熱愛的法律,擁有自己想要的自由,無比鮮活。
可是現在。
蘇識開始後悔那個時候支持季禾回來……
/
心髒傳來一陣鈍痛,鋼琴聲戛然而止。
好容易漸入佳境,結果又出現問題。
這已經不知道是陸時延今天的第幾次失誤了。
林琳雙手抱臂看着錄音棚裡的人,見陸時延放在胸口位置的手,眉頭松了又皺。偏頭示意給旁邊的助理使了個眼色,然後換上笑,林琳對工作人員道:“真是辛苦大家了,今天小陸的狀态不太好,大家就先休息一會兒,出去喝個下午茶。”
把所有人都支出去,林琳推門正要進去,裡頭的人先一步推門出來。
陸時延整個人都很心不在焉,步子急又沒有目的。
林琳匆匆跟出來,在走廊的一個小陽台找到陸時延,看見他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反倒冷靜下來。
陸時延是煙酒不沾的。
這一點早在還沒當陸時延經紀人的時候林琳就知道,當時她還認為這很好。他懂得保護自己的嗓子,就是足夠愛惜職業生涯。
可是後來林琳發現,一個人的欲望越少,這不代表沒有,隻能說明他壓得夠深。
比如昨晚,她看見陸時延喝得爛醉如泥,而現在,他顯然也不夠在乎自己的嗓子。
“需要給你約個體檢嗎?”嗆人的煙霧中,林琳關心道:“剛才在錄音棚裡,看見你身體好像不太舒服。”
“沒事。”
心髒悶悶的餘痛還在,心比身體難受。
林琳點了點頭,手搭在欄杆上,若無其事地提起:“綜藝已經播出來了,效果出乎意料的不錯。隻是,有的輿論對季小姐可不太友好。”
聞言,陸時延的眼神終于放在了林琳的身上。
心裡暗道一句‘果然如此’,林琳臉上的笑容不減。
她的确沒胡說。
隻不過是把評論區的幾句單獨拎出來告訴陸時延罷了。
節目播出,陸時延倒是看了,隻是這兩天煩心事一堆,他并沒有關注網上的新聞八卦。對林琳的話也沒懷疑,“公關是放着當擺設的嗎?”
“季小姐和他們可沒有任何雇傭關系。”
林琳不鹹不淡的一句反問,就足夠駁住陸時延剩下的話,
“還是說,她和你有關系?”
猩紅的煙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燃盡,燙到手指,陸時延的眼動也沒動,他想起昨天下午季禾說不想再看見他的那番話,嘲弄地笑了。
半晌,他又悶着聲交代:“我不想看見網上有她的任何負面新聞。”
就這樣吧,陸時延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林琳看着陸時延離開的背影,思及他說話時的神情,覺出幾分不對勁來,咂摸到兩人的關系可能出了點問題。
休息過後,今天的錄制也不順利。
這首歌是陸時延接下來新專輯的主打,更是準備在兩個月後的演唱會上唱Live。
可他的狀态明顯不好。
地下車庫裡,寂靜空間裡突然響起的鈴聲中斷了這份過于的安靜。
藍牙被接通,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陸時延的眉頭擰起。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心頭頓時覺得懊惱:
“我現在馬上就去醫院。”
電話将将挂斷,車前燈亮起,幽暗的空間被照亮些。
副駕上的東西掉了下去。
陸時延随手撈起來,眼神不經意觑到封面上的字樣時頓了幾秒:
這是夏淼讓人送過來的舞美初稿。
陸時延一直還沒打開看。
他将稿子重新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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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這座城市的秋天格外多雨。
确認好開庭時間,季禾将材料發給助理。旋即筆電的頁面跳轉,一個全英文的網址彈了出來。
季禾盯着這個申請表看了很久。
是前不久才做的決定,季禾沒有反悔的打算,可是在填表格輸入信息的時候,她的心底還是失落難過。
【confirm】or【cancel】?
——三個月後國際法援分派前往南非的申請。
鼠标響起一聲清亮的響,季禾點擊了确認。
偌大的病房隻剩下季禾,客廳擺放着送來的餐食,季禾坐下,受傷的手因為長時間的工作隐隐作痛,食物被她不小心打翻。
一片狼藉。
季禾眼眶變得酸酸的。
她沒有吃飯的欲望了,季禾準備繼續回床上躺着。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停的天空,出現了彩虹。
這間病房配備了最好的基礎設施,地理位置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