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的屋子裡陳設十分簡單,一張床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這間屋子和他們剛剛一路走過來的其他三樓的屋子唯一的區别就是,屋裡有個電視,床頭的桌上擺了一張尹新月的照片。
瞎子斷定,三樓用來住人,而張啟山就住這間。那麼,張起靈大概率在201。
張啟山将尹新月放到了床上,轉身就道:“立刻給我夫人解毒。”
“我要見到張起靈才行。”
張啟山打開了屋裡的電視機,靈兒和瞎子正十分疑惑,隻見屏幕裡閃出了這樣的畫面:身着病号服的張起靈躺在一張手術台上,旁邊一個置物架上,擺滿了各種手術用刀、針管和藥品。
那一刹那,靈兒隻覺得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腳底,她從來沒見過小哥這麼無助的樣子。在地下世界這麼遊刃有餘的張起靈,連睡覺都不會卸下防備的張起靈,如今卻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沒有反抗。那些擦得锃亮得手術刀就像同時刺進了她的心髒,她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瞎子忙掌住了靈兒即将倒下去的身體。
“可以解毒了嗎?”張啟山冷冷地問。
靈兒盯着屏幕裡的張起靈,灰白色的畫面像萬劍穿身而過,每一個毛孔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謝雲!”張啟山大喊。話音剛落,電視機的畫面裡出現了穿着白大褂的謝雲,他走到架子旁邊,拿起針管就要給張起靈抽血。
“住手!”靈兒大喊,她無法接受這種刺激,紅了眼眶,不等張啟山問,“放過他,我解毒!”
“停。”
謝雲收到指令,放下了針管,站到了一邊。
“快點!我夫人等不起!”
此刻的靈兒幾乎失去了行動力,瞎子伸手,兩指擠了擠靈兒的嘴角,“小哥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哭,他喜歡看你笑。”
靈兒點點頭,這種時候,絕不能掉鍊子。瞎子在确認靈兒明白他這個分頭行動的手勢後,放開靈兒的同時捏碎了她胸口的血玉。
“讓所有人出去,我給她運氣。”靈兒硬生生将眼淚憋了回去,她必須給瞎子争取一些時間解決外面的人。
“我的人不能撤!”
“我需要脫掉她的衣服,你确定要他們都要站在這裡看的話那就請便。”
張啟山幾乎要跳起來了,但是他有十足的把握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地下帶着毫無行動力的張起靈離開這裡,看了一眼躺着的尹新月,他強行壓住了襲上腦門的怒火。
“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張啟山大吼,一邊轟人一邊關門拉窗簾,“我就在屋裡。”
“那是自然,你是她丈夫,可以留下。”靈兒一邊說一邊轉過身走向尹新月。
張啟山坐到床頭,靈兒解開了尹新月的旗袍盤扣,尹新月的兩隻□□像石頭一樣堅硬,呈褐色,毒素如千萬根樹木的根須繼續往下延伸而去。
張啟山沒有想到尹新月已經中毒這麼嚴重了,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伸手掐住了靈兒的脖子,威脅道:“我夫人死了,我保證,張起靈受的苦是我夫人的一萬倍!”
窒息感帶來的痛苦不及電視畫面裡的張起靈帶來的萬分之一,靈兒冷冷地盯着張啟山,她頭一次感到怒火與疼痛在胸口混為一團,連同着郁結在胸腔裡散出不去的二氧化碳,使得她的眼神正經像鬼一般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和殺氣。
張啟山在她的臉色幾乎藏青的時候才松了手,順勢一推,将她推倒在地上。
緩了許久,靈兒的臉色才恢複了紅潤,脖子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勒痕。張啟山立刻将她從地上擰了起來坐在床邊,“開始吧!”他丢下話,終于放過了她。
本就想拖些時間,張啟山這一番騷操作倒是幫了點忙。就在靈兒一邊檢查着尹新月的身體,一邊緩緩地将她的衣服全部脫了去的時候,張啟山總算中毒了。
十香軟筋散在血玉裡保存的這段時間裡,毒性也得到了大大的增強。看着倒地的張啟山,靈兒握緊了拳頭,她要報仇!靈兒第一次嘗到了用手扭斷一個人脖子的快感。那是張起靈對付粽子的手段,教給了她。雖然手勁遠趕不上張起靈,但對付一個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活人,顯然也是足夠了。
山洞外面還站着一撥人,要想安全跑路,吉普得派上用場。她在張啟山身上上下摸索,總算摸到了車鑰匙,與此同時,竟還摸出了一個遙控器。雖然不知做何用,和瞎子一樣,養成了先順走再研究的習慣。還帶走了張啟山的手槍。
靈兒剛想拉開窗簾一條縫查看一下外面的情況,巧了,瞎子的墨鏡怼了上來。一刻鐘不到,瞎子已經解決掉了三個方向的狙擊手,這些狙擊手的消音器在隐藏他們自己的同時也給瞎子帶去了解決他們的機會。與此同時,另一枚血玉裡的十香軟筋散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二人迅速摸到了201。門一推開,嘴巴剛長大的謝雲就被瞎子一刀封喉。
靈兒沖過去摟着張起靈,他面色蒼白,瘦了好多。她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臉,吻着他的唇。
“小哥……我們回家。”
瞎子随手抓起了架子上的藥揣兜裡,“走!”
靈兒點點頭,扶起張起靈給瞎子背上,瘋狂地往出跑。穿過甬道,瞎子放下張起靈。
“在這等我。”
靈兒扶着小哥,在原地站了半分鐘不到,瞎子解決了把門的兩個夥計。
“門口的機關隻有張家人的發丘指能打開。”
瞎子還沒說完,二人的視線已經集中在了小哥的右手上。
“試試?”
“隻能這麼幹了。”瞎子說着撿起地上的槍,遞了一把給靈兒。
“徒弟,這一次,順便把槍戰也教給你,好好聽着!”瞎子簡單講了開槍的原理,給靈兒找了一個方便開槍且能很好藏身的點位,捏住了靈兒的肩,“害怕的話往後躲。”
“不怕。”
“放心,師傅在,絕對出得去。”
瞎子說着拿起小哥的手,在他耳邊道:“啞巴張,使點勁。”
也許是聽到了瞎子的聲音,又也許是多年的訓練導緻的條件反射,張起靈手指卡住某個關口時,迅速使了勁。
大門緩緩向兩邊開去,瞎子和靈兒連忙向兩邊躲避,幾乎就在同時,槍林彈雨從外面掃射進來。
要不說南瞎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外面的二十幾号人靈兒隻解決了五個。
駕駛位置上的瞎子開着張啟山的吉普,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靈兒掏出了口袋裡的遙控器,她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望着窗外遠去的那座山,她狠狠地摁下了遙控。
一聲巨響從山體裡傳來,正在行駛的吉普車也受到了餘震的影響,車窗玻璃上瞬間就裂了幾道紋路,碎了一地。
瞎子大驚着轉過頭,一座山體在他的墨鏡裡轟然倒塌,像自然界不可躲避的巨大災難,方圓百裡的鳥兒從山林間振翅飛翔,煙塵四處飛揚,爆炸的沖擊波将山腳處的一排車輛擡到了半山腰,樹林裡大大小小的枝桠上,迅速挂滿了血淋淋的屍體。
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耳邊依舊回蕩着轟鳴聲。
“回去該檢查一下鼓膜啦!”瞎子停了車,轉頭去看靈兒,隻見她手裡握着那個遙控器,呆呆盯着躺在懷裡的張起靈,淚珠子啪嗒啪嗒,一顆接一顆,滴落在張起靈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