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塵蜷縮在角落裡,看着女孩腳底的楊導默默流淚。
他導,他沒導了。
似是與嶺塵悲慘的抽泣共情,躺在樓梯上的喪屍看着地上無法動彈的楊導流下一行血淚。趁她擦刀之際,喪屍悄然挪動到她的腳邊,突然奮起将女孩撲在地上!
“小心!”
女孩下意識揮刀向前刺去,堪堪卡住喪屍的血盆大口。但那刀也不過是道具,堅持不了多久。
在無導氛圍的烘托下,喪屍悲憤欲絕,竟一口咬斷了道具刀!
“啊啊啊啊啊!”
一根衣杆徑直穿進喪屍頭顱,方迎左手在椅背上用力一撐,縱身将喪屍踢得飛了出去。
伴随着沉悶的骨裂聲,窗簾後的紙箱盡數砸到角落的嶺塵身上。他一頭栽進堆積的土堆裡,嶺塵吓得恍惚,再坐起來時兩行泥淚落下。
方迎沒管嶺塵,她抽出衣杆,出棍迅速,銀白色腦漿灑滿這一隅。
忽而耳邊勁風擦過,碎片刀正中喪屍眉心。方迎回頭,隻見那女孩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嘴快要撇成八萬,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謝謝。”
場内的喪屍已清繳的差不多,盛媛已将學生們妥善安置,方迎累到嘴唇顫抖,扶着旁邊的扶手移到成湘身邊:“那邊還有兩名幸存者,女孩脖頸被咬。”
聞言成湘依然神色自若,她掏出一片濕巾擦了擦滿手的血,順便還給方迎擦了下臉:“另一個呢?”
方迎欲言又止,轉頭看向角落的嶺塵。他雙腿在地上不斷瞪着,扶着牆顫顫巍巍勉強站起卻又癱在地上。看方迎往這邊看,他面紅耳赤,雙手立馬捂住下面。
“小便失禁。”
“這就尿褲子了?”成湘嗤笑一聲,“最差的一屆。”
盛媛笑道:“裝什麼深沉呢,這不是你帶的第一屆嗎?”
成湘挑挑眉毛,怒斥盛媛拆台,又轉身找方迎評理:“你是新人你來說,有她這樣做人的嗎?”
兩位老師假意争吵是情趣,她要是真分個誰對誰錯就兩邊不讨好了。
方迎不動聲色略過此話題,右手一攤就是要:“來點兒阻斷劑。”
盛媛和成湘對視一眼,似笑非笑地歪了歪頭:“身體素質可以啊,居然能從魔窟活着來報到。”
“那要多虧了老師的信任。”想起這件事方迎就牙癢癢,要是那藥無作用,她得當場交代,“藥效已被驗證,有用。”
盛媛撓撓耳朵,向方迎抛出一包貼紙:“無趣的小孩……剛剛誇你身體好可不是沒話找話,昨天你使用阻斷劑的時候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吧,那個小孩可不一定能扛過去。”
方迎嚴肅點頭:“但至少要給她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更何況,方迎回想起女孩抛出碎刀時的堅毅眼神,她不信女孩會挺不過去。
裙撐在剛剛打鬥時已被扔掉,此時女孩靠在椅子上,華麗的裙子破破爛爛的,脖頸的血一路流下,像是一條瑰麗的項鍊。
“擡頭。”
方迎走到女孩身前,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但女孩一句話沒說,配合着擡起了頭。
方迎彎下腰擡起女孩下巴,将脖子上牙印附近的血擦幹淨後,貼上了貼紙:“會很痛。”
“疼可以,死了也行,總比變成喪屍強。”女孩羽睫輕顫,腮幫子瘋狂抖動,氣息三短一長,“我叫雲語,如果我變成喪屍了,一定要記得把我殺了,然後去城北岩心花園三單元601的主卧找出我那件絕版裙子……”
方迎冷笑一聲:“你要是死了,我就把絕版裙子随便套在一個喪屍身上。”
雲語登時睜大了眼睛,脖子被掙出一個小口,裹着淡綠色薄膜的物體探出頭來,像是從蚌肉中開珍珠那般。
方迎眼睜睜看着一顆圓乎乎的綠珠子清脆落地,一路滾到她的腳邊。
“不要……我一定會活着……”
雲語已經疼到不省人事,方迎将食指湊到她鼻子下面,勉強能感到一絲微弱的氣息。
還活着。
雲語排出來的病毒大約隻有她的的七分之一,方迎昨晚受傷後仍然拖着殘軀逃亡,耽誤了些時間。而雲語則是受傷沒多久就注入了阻斷劑。
病毒的大小難道和人體内存活時間有關?
成湘和盛媛全程觀看喪屍病毒被阻斷的過程,二人均是沉默不語。盛媛掏出一瓶營養劑小口小口喂雲語,成湘時不時探探她的鼻息。
成湘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好疼。”
盛媛抿着嘴唇點頭:“初代還有待改進。”
“居然挺過去了,真是我帶過最強的一屆。”成湘絲毫不在乎與自己之前的發言相悖,她欣慰地看着方迎和雲語二人,“不愧是我喪保院的學生。”
喪保院?雲語也是喪保院的?
盛媛聳肩攤手:“那幫老頭子還嫌咱們專業今年新生少呢,我看我們這兩個獨苗苗頂他們兩百個!”
“老師。”嶺塵已經挪進大部隊中,褲子幹的倒是快,此時他恢複如初,翹起下巴施壓,“學校怎麼會出現……喪屍?不會是從你們喪保院跑出來的吧?”
嶺塵真不愧是搗亂的一把好手,話音剛落,方才被安撫好的衆學生又躁動了起來,成湘甩着搶在牆上“咔咔”摔幾聲,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微光再一次閃爍着,她閉眼傾聽許久,開口道:“同學們,這絕對是一次突發情況,我們喪保院一定會竭力保證大家的安全。”
雖然還沒正式入學,但剛剛喪保院衆人保護大家的行為都是有目共睹的。方迎明白,末世中能夠覺醒異能的人都是各界翹楚,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在遇上喪屍突襲時難免心緒亂。
直覺讓方迎感覺不對勁,她盯着鬼鬼祟祟的嶺塵許久:“你的意思是,你的導師是喪保院的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