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血浸濕嶺山的衣領。

辦公室地闆□□癟的烏鴉屍體填滿，椅子下烏鴉黑亮的羽毛被血液染紅。

嶺山半顆頭吊在椅子外，與屍體大眼瞪小眼，實在不是很美觀。

方迎将嶺山的頭擺正，又從口袋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機械凝膠繞着嶺山的傷口擠了些，保證頭再也不歪。

“……砰……”

“……轟……”

走廊外打鬥聲不小，大約在門口糾纏一分鐘後，右側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關閉。

方迎緊貼在門後，拾起一隻烏鴉抛出了辦公室，沒任何動靜後探出了頭。

走廊上的地毯一角缺失，右側辦公室門口的地毯被掀起，隐隐約約有鑰匙的殘痕。

“滾！”

突然，屋内響起雲語撕心裂肺的吼聲，方迎眼皮一跳，左手食指慢慢旋轉手镯上的黑寶石。

但厚此薄彼，遊光不滿意了，它止不住地在凹槽裡顫動，方迎沒辦法，将它放出來。

“摸進去看看。”

遊光使命必達，努力降低自己身上的光芒，張開嘴巴咬下一口餘光抹在方迎眼上後順着門縫遊了進去。

辦公室内雜亂，隻有雲語和一個陌生的女人。

雲語大口喘氣，一把撥開陌生女人伸過來的手：“我說過了，我不是諾林。”

“我不介意。”陌生女人坐在轉椅上翹着二郎腿，“諾林隻是一個身份，如果你想，我會滿足你。”

雲語看起來像是快要被逼瘋，她擡起雙手竭力想要把頭上的王冠摘掉，連接處滲出血點：“再說一次，我不幹，把這個東西給我摘了。”

“諾林。”陌生女人朝雲語扔去一份文件，“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的餘生屬于十号。”

“你讓我好找。”

她緩緩踱步到雲語面前，雙手覆在雲語手上，試圖将王冠按下去。

但菠菜雲語的力氣可不是面團捏的，二人天雷勾地火滞在空中較勁，誰也不願退步。

突然陌生女人擡腳，而雲語反應極快将對方的腿别開，眼看陌生女人就要摔倒，她手腕脫力，絞住雲語的胳膊将王冠又壓低幾寸。

“諾林，十号因你而誕生，你曾經說它是你此生最珍貴的禮物。”

“你為什麼要背叛十号，背叛我？”

上方的力量越來越大，雲語餘光瞥見一抹微弱的紅光，她心頭一驚，下意識看向辦公室門下的縫隙。

那裡有一個影子。

片刻愣神間，王冠已經被穩穩戴在了頭上，陌生女人癡迷地撫摸着最中央的寶石，而為她賺取這顆寶石的人卻滿心歡喜。

她從來都相信，方迎命大。

“久違的感情居然讓你熱淚盈眶了嗎諾林？”陌生女人輕柔地揩掉雲語挂在眼睫上的淚水，“還記得這頂王冠嗎？”

“那是你來九号的第二年，排行榜上也隻在中層。但我力排衆議為你打造了十号，而你作為回報，從青柳上為我奪得這顆寶石。”

“那可是青柳啊，城外才有的生物。”她自顧自回憶着，“可你怎麼就變了，諾林？”

“你是我的朋友！諾林，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親人！你怎麼能背叛我！”

看門口那道影子消失後，沉默已久的雲語終于開口，她聲音滞澀：“親人。”

“好古老的詞彙。”

褪去最初的哽咽，雲語再度恢複了慣常的冷靜，她擡起腦袋認真道：“身為末世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什麼是親人。”

陌生女人聞言勃然大怒：“我懂！我當然懂！你不是博覽群書嗎！你不是最懂古人類的親人是什麼意思嗎！”

“是你告訴我的！”陌生女人猛然掐住雲語的脖子，“是你告訴我，我們很像古人類中的親人！”

“我隻是想有一個親人而已，諾林。”兩行淚水滴落在雲語的裙子上，陌生女人将另一隻手也掐了上去，“我隻不過在想辦法讓我們變成真正的親人。”

“而你居然逃跑了。”

“而你居然逃跑了！”

可惡的方迎，怎麼還不進來。

雲語沒心思和董如曼翻舊賬，她擡手輕易地将對方的手拿開，瞧見遊光正悄悄掀起辦公桌上資料的一角，歎了口氣：“曼……董如曼，這不是借口。”

“你喜歡将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用眼淚粉飾太平。”雲語句句珠玑，“可是你太殘忍了。”

董如曼聞言跪坐在地上，指尖不小心将雲語裙子外的絲質布料劃破：“你居然是因為阿泱？你怎麼能因為阿泱？”

“我才是你的親人，諾林，我們才是親人。”董如曼魔怔般喃喃自語道，“你不知道她去告密了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諾林，阿泱她将我收集到的資料全部上交到了聯邦，聯邦将文件打回後，還附贈了一張血緣關系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