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箐人才市場位于城南，那邊交通不便，沒幾棟建築。

方迎松弛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打方向盤，一手下意識摸向了右側。但右側空蕩蕩的，她摸了個空，尴尬地撓撓頭。

“你剛剛是在摸什麼？”雲語從旁邊又扯下來一根安全帶系在身上，不動聲色地抓緊了把手，“我怎麼不記得飛船的右側有東西！”

方迎操縱飛船擦着最低點飛行，堪堪避過一棟高樓後面不改色地開口：“你看錯了。”

但剛剛差點撞樓可沒有看錯！

雲語緊閉雙眼，瘋狂抽着安全帶往自己身上繞：“飛船的操作面闆都在上面，再不濟也在左邊……隻有古人類機動車的手刹才在右邊！”

方迎驟然将方向盤朝左打死，又一次躲過事故，她不動聲色地混淆視聽，企圖讓雲語冷靜：“都是交通工具，差别不大。”

“差别大了！”利箐人才市場的logo巨大，雲語朝下看去終于有了一種魂歸故裡的感覺，她顫顫巍巍打開光腦給衣帽間裡的密碼箱下了道程序，“我說上次沒追究我騙你的事呢，原來在這兒等着我！”

“我的絕版裙子，我搶了一個月的絕版裙子！”

轟！

飛船狠狠震顫，雲語下意識伸手去拉駕駛座上的方迎，卻看見對方面無表情地在控制面闆上點擊幾下換了一塊玻璃，掏出紙巾擦掉玻璃迸濺的血。

方迎腳踩面闆，狠狠向内拉着方向盤，周邊建築高速旋轉，隻聽“砰”的一聲，雲語被慣性推得猛然向前倒去，又被安全帶拽了回來。

“你還真把裙子藏裡面了？”方迎一拳砸向門鎖，飛船大門“卡拉卡拉”應聲大開，“到了。”

空中塵土飛揚，白霧濃郁，方迎擡手給自己上了一個空氣過濾器，内裡水霧緩緩流動。

周邊一片平坦，連入口都沒有，隻有利箐的巨大黃色logo屹立不倒，詭異的大拇指上戴滿戒指，紅日反射的光直直打向人才市場大門。

方迎掰了幾下戒指上的寶石，無果後拍拍手：“成色看起來很一般，不如引誘劑純粹。”

末世原住民雲語點頭：“戒指上的是城外特産，油芯石。”

“顧名思義，油芯石屬于非生物異種，表面油亮，内部充滿可直接食用的油，最重要的是，油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手镯不斷跳動，方迎将難得動彈的青柳放了出來，霎時間無數柳枝便刺進了油芯石中。

柳枝肉眼可見變得粗壯鮮綠，雲語拔下一片柳葉，聞了聞道：“我在城外見到這株青柳時，它正纏在油芯石上汲取營養，石頭都沒光了。”

方迎倒是難得可見青柳情緒外洩這一面，她還原黑寶石将皮肉放了出來，随着一聲怒吼，油芯石赫然出現在了空中。

皮肉驕傲地将油芯石捧到方迎面前，心滿意足地得到一聲誇獎後回了手镯裡。方迎摘下手镯将其放在油芯石上，很快石頭便被收進了青柳旁邊的凹槽中。

透綠細枝像是浮雕那般搭在玉石镯上，絲絲縷縷地纏繞着澄黃的寶石，如雪後初春染上一寸楓葉色。

“你養它養的倒是不錯。”雲語“噓”了一聲，“有人。”

二人十分默契地一秒藏在大拇指後，隻見最角落處一扇鐵門緩緩升起，那人磨磨蹭蹭地在天台上徘徊着，警棍擦過水泥地的聲音稀稀拉拉，最終停在logo前。

“石頭呢……石頭呢……”

他像人機一樣站在原地嘟囔五分鐘後，慢悠悠下樓去，方迎一把拉住想要出去的雲語，對着她搖搖頭。

果不其然，五分鐘後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鐵門被打開，那人抱着一塊石頭顫顫巍巍地走來。

“石頭呀……石頭呀……”

新的油芯石被補充上去，天台上的停機坪頓時變得墨綠，嫩草長得飛快，不一會便長到了方迎的腳踝處。

“韭菜？”方迎将纏着自己腳踝的那棵草拔起，“誰家停機坪上種的韭菜？”

韭菜越長越高，沖鼻的氣味直上，雲語捏住鼻子，終于忍不住問道：“韭菜不是古人類發明嗎？為什麼你對古人類文明如此熟悉？”

“就像是切身體驗過一番似的。”

末世的一切身份都能正視，唯獨她是其他世界穿來的身份不可被人發現，但如果雲語沒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的話，她絕不可能問出來。

看來隻能把她帶入古人類相逢必争的話題了。

“雖然韭菜臭名遠揚，但香菜卻是古人類的天菜。”方迎強勢轉移話題，“據古籍記載，百分之九十的古人類都曾揚言，要将香菜種滿世界。”

雖然雲語沒有見過香菜，但她依舊不同意此看法：“你看的野史吧？分明是百分之九十的古人類想要踏平所有香菜地。”

“不可能。”方迎突然走出去将那個雙眼無神的人揪了過來，“你問他，讓他說。”

雲語對上他那死氣沉沉的眼神驟然瞪大眼睛，她下意識出拳将那人打的後仰，連忙将方迎拉到大拇指後面。

“你瘋了！”雲語掩耳盜鈴，壓低聲音嘶吼，“你看他那樣，萬一是喪屍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