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

比分牆覆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機器上的紅色分數像是故障一般不斷閃爍着，配合着方迎眼皮顫抖的頻率，映照在每個人的眼裡。

方迎始終認定自己不屬于末世，于是總是習慣性帶着上帝的視角去審視，去模仿原主可能的行為。

但一切都在看到那個魚簍小女孩時碎掉了。

方迎死死盯住小女孩的眼睛，但對方隻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一汪枯泉。

深陷在階梯秩序裡的所有參賽者都從未想過去打破規則，隻是一味的将目光放在競争對手上。可這該死的秩序每一分鐘就會将他們排列組合，完全不去過問他們的意思。

“方迎……”

方迎的思緒混亂，已經分不清這些呼喊是來自外面還是腦内。突然大廳内所有漂浮着的水汽像是一根根細針一般刺向周圍，封閉的二樓樓梯口處湧出大量流水，淅淅瀝瀝地漫向樓下。

“方迎，救救我……”

“方迎，救救我……”

數十張人臉不斷閃過，方迎身陷精神囹圄，隻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中的長滿了手掌。

它們奮力撐開毛孔，帶着方迎體内的毛細血管和組織争破了頭。終于，在方迎被撕碎之前，一隻手掌搶先鑽了出來，方迎被它拽起胳膊，手掌中赫然是魚簍小女孩的臉。

注意到方迎的目光後，小女孩從手掌中走了出來。她的頭顱被斧子劈成兩半卻并不駭人，甚至讓人生出一些親近感。

她将那顆如沙漠般絢麗的棕色珍珠從眼眶中扣了出來，輕柔地塞進了方迎的眼眶中。

“你能救我們。”

“方迎。”

——

秩序并沒有因為方迎的不正常而停滞，個人的随機傳送還在繼續，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趁機取走方迎的性命。

她蹲在地上讓人看不起神情，如瀑的長發亂糟糟地團在臉旁，周邊彌漫着幽幽水霧，像是一顆剛剛上岸的海藻。

所有人的嗓子都像是被扼制了一般，一股一股地湧上腥甜味，氣血慢慢地靠近蹲着的方迎，所有人都成了她使用異能的容器。

場外的觀衆也陸陸續續撸着脖子。

“好惡心，上次這麼惡心還是活着的時候。”

“這就是血腥味嗎？可是我的血早就在幾百年前流光了啊。”

“我是争奪賽老觀衆了，之前的互通秩序也沒有這麼血腥啊。”

“那沒跑了，肯定是誰的異能漏出來了。”

“除了濺我一身水的韭菜HR，還能有誰的異能能突破空氣牆？”

“……诶？我記得那個核桃不是碎了嗎？”

衆人聞聲看去，隻見散落在階梯各處的核桃粉末不斷沖擊着空氣牆企圖靠近方迎，她腳邊的碎片割斷層層疊疊的霧氣，小心翼翼地環繞在她的身邊。

“這啥啊？”保安喪屍終于搞懂點規則，但卻不知道方迎怎麼突然就蹲在地上不出聲了，他焦急地在原地轉圈圈，想要替方迎做點什麼。

畢竟，可是這個姑娘讓自己成為大老闆的。

他始終抱着一捆韭菜遊蕩，但不敢直接觸碰空氣牆。見狀他抽出一根韭菜敲敲對面的粉末，沒想到卻被一把揪了過去！

韭菜被粉末包圍，眨眼間便消失殆盡。小旋風在空中不斷盤旋着，在所有人面前變成一片核桃碎片。

保安喪屍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他隻能一根一根地朝粉末扔去，生怕碎片傷害自己，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所有粉末都形成碎片，安靜待命。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保安喪屍無助地敲打着空氣牆，看向下面的雲語，“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雲語沒有回話，隻是靜靜地看着被碎片包圍着的方迎。

“你怎麼不說話。”安也的心裡也有點沒底，不知為何也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她……是被核桃影響了嗎？”

“不。”雲語隻是擡頭望着方迎，看她雜亂的頭發，看她帶着鮮血的衣服，“這是她的能力。”

“之前，她隻有待在磁場眼裡才能規避磁場影響。”

“但現在，她就是中心。”

就在雲語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魚簍小女孩落在方迎身邊。她坐在地上撐着臉注視着方迎，另一隻手在魚簍中來回尋找着什麼。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但又萬分期待小女孩的反殺。可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什麼血腥，隻是看着小女孩從魚簍裡掏出一張貼紙。

隻有雲語和方迎認識的，二代阻斷貼。

她一寸一寸地查看着方迎的身體，終于在看到腳踝時松了口氣。小女孩十分熟稔地将貼紙拍了上去，下一秒便被傳送到了其他台階上。

這次，方迎的旁邊替換成了雲語。

隔着空氣牆看到的遠不如切身體會，這層階梯的空氣濕度過高，稍有不慎就會打滑，而越靠近方迎，血液被抽幹的感覺就越甚，進入階梯後安也本來平靜的内心突然焦躁着，迫切攻擊點什麼。

雲語環視四周的核桃碎片，又看了看痛苦的方迎。

“啊？還有能人？”

“等等等等，一個水靈靈的大活人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蠢啊，沒消失，你沒看到一個霧蒙蒙的影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