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化的雲語伸手去拿核桃碎片，卻依舊被空氣牆擋住。她咬了咬牙，從口袋中掏出一小瓶試劑仰頭灌下，再次伸手時便輕而易舉地拿到了碎片。

試劑可以讓她在霧化狀态下将自己分解為任意大小的分子，但僅能維持三分鐘。

不過這也夠了，收集到的所有碎片都在方迎身邊漂浮着，雲語面無表情地看着下面瘋狂厮殺的HR們，搖了搖頭坐在了方迎身邊。

“通感異能無影無蹤，隻有将原主的精神力抽取出來，這一切才能結束。”

“方迎，隻有你能救他們。”

——

“我救……誰？”

眼眶中的排異反應并沒有發生，方迎的眼睛像是沐浴在了深海之中，波瀾無驚，沒有一絲光亮。

“我們，你們，還有你。”

魚簍小女孩說話沒頭沒尾，她牽起方迎的手走入森林，方迎這才發覺，自己的肩頭早已落上一層很有厚度的雪。

她已經在這裡很久了。

“我們。”

指尖盡頭，白茫茫的荒林裡染上一片殷紅，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腐肉堆成一座小山。

“你們。”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方迎轉頭，正巧對上雲語的眼睛。

“雲……”

那雙永遠明亮的雙眼就那樣随便地在方迎面前被捏爆，雲語倒下，身後一排排帶着頭盔的人們緩步向她走來。

雲語漂亮的眼睛被捏成一團模糊的血肉，在為首那人的手心裡不斷幹癟又鼓起來。

他們的後面依舊有個小屍堆，盡管大多已經面目全非，但方迎的腦海裡卻蹦出來無數名字。

“你。”

那些頭盔人輕而易舉地穿過方迎和小女孩的身體，拖着武器漸漸消失在遠處。而就在一顆再也普通不過的樹上，方迎仰面躺在枝頭，被大雪蓋住了大半身軀。

“我們都死了。”

“你也想殺了他們。”

魚簍小女孩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她緊緊攥住方迎的手：“你也想殺掉他們，對嗎？”

“我應該想。”久久未開口的方迎終于不再沉默，她踱步到自己的屍體旁，輕緩地将身上的大雪掃去。

“我不知道那些頭盔是誰，但他們殺了我和我的朋友，我應該想殺掉他們的。”

她的屍體死狀慘烈，眼眶黑洞洞的，身體都癟了下去。

方迎沉默地将屍體抱起來，跟着頭盔人的腳印一深一淺地走到消失處。

那裡，是她在原本世界的房子。

“可實際上，我真的沒理由殺掉他們。”

方迎上半身依舊挺拔，她一把托住身上屍體襲擊過來的臉，就算小拇指被咬斷氣息也沒變化半分。

“我殺了我自己，你生氣什麼。”屍體抛向小女孩的瞬間被收進魚簍裡，方迎黯淡無波的眼球終于得以轉動，重歸靈韻。

“讓我來猜猜，你的異能是通感，對嗎？”

通感異能能讓所有人都陷入狂躁的情緒中，但她沒想到的是，小女孩的異能居然已經到了可以記憶互通的地步。

“你想讓我認知錯亂，但不要太過心急嘛。”方迎戲谑着側身躲過小女孩的攻擊，一臉受傷地捂着心口，“你真的吓到我了。”

魚簍小女孩見事情破裂，掙紮着沖上來撕咬方迎。方迎一臉無奈地将胳膊送了上去，還貼心囑咐着“慢點咬”。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魚簍小女孩惱羞成怒，迅速偏頭撕下方迎胳膊上的皮肉：“這一切都是真的！它真的殺了我們所有人！”

盛媛的網課上曾提起過這種特殊的通感異能。通感内容半真半假，大都是真多假少，可憑異能者自己定奪量度。

這種異能就像方迎在博洛家強行提取寶石能量一般，逆天改命是會透支生命的。

有魚簍小女孩的生命擔保，方迎半信半疑。

她信了原本世界可能不存在，她信了自己一直苦苦僞裝的原主就是她自己，她也信長發HR那番失憶死亡的言論，她本來全部都信了。

隻是……

方迎想起那顆記憶藍寶石。

“你剛剛所說的那些殺掉我們所有人的雇傭兵，其實就是我自己。”

“還有啊。”

方迎指着房子的大門，比對了一下魚簍小女孩的身高。

“從我這個海拔看去，我家大門上的窟窿是能看到房内景的，可是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

“你們有點粗制濫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