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客們熙熙攘攘，相互推搡着在各個攤位前駐足。銷售們仿佛一下子吃了五根韭菜般亢奮起來，盡量做到一人一客戶，滿足服務的個性化定制。
整個二樓的銷售市場為圓形，走廊環繞着大大小小的攤位形成一個圓環，從上面看下去，透過單向玻璃還能看到HR們浮躁的臉。
方迎在牆上摸索到一個按鈕後按了下去，霎時間黑暗的攤位變得清晰明亮了起來。燈光柔和，将幾人完美地融進了背景闆中，不少顧客像是剛發現她們的存在那般，帶着探究的目光走來。
她們的攤位上隻擺放着零零散散的韭菜，樓上喪屍們的衣着明顯要比下面的求職者光鮮亮麗，她們大多都沒見過這種難聞的草，僅有幾人願意買單。
“你們這賣的什麼啊？”
雲語學着旁邊的SA們熱情回複：“能夠回光返照的韭菜！增強您體力的韭菜！”
“回光返照？增強體力？”那衣着華麗的扁頭喪屍不可置信地翻了翻韭菜，“你是在說我命苦嗎？”
雲語百口莫辯，那扁頭喪屍又離開的太快，隻能任由他罵罵咧咧地遠去。
“我算是看清了，二樓全是白磷型人格，一點就炸。”再次被三個顧客怼了後，雲語心累地癱在了椅子上，“這套話術在下面用的很好啊。”
“可能是因為受衆不一樣。”方迎在其他攤位前混了一圈回來後說道，“這套話術隻适合找不到工作且沒錢的求職者，韭菜是他們能觸及到的最實惠的增力物品。”
“可二樓卻不一樣，我剛剛看過了，在這裡，隻要能讓顧客相信，一瓶普通的水都能賣出三千星币的高價。”
方迎将口袋裡團着的紙攤開：“這是我在垃圾桶裡撿到的。”
海報上赫然是一場拍賣會，但衆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放在了右上角的小字上。
方迎将那幾個小字圈了起來：“拍賣會習以為常，聯邦到處都是。”
“可它的名字卻是‘白練’，我猜測，贊助商應該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白練珍珠館’。”
“可我們并沒有在二樓找到這家店。”安也冷靜分析，“當然也不可能在三樓，三樓是講解市場，和二樓是競争關系。”
“那它就一定還在二樓。”雲語拍了把桌子，她環繞四周，對上好幾雙慌亂移開的眼睛，“隻是……”
“有人刻意把它藏起來了。”
“bingo。”方迎打了個響指，示意大家再看海報最下面的那行小字，“為保證拍賣會的正常運行，除卻顧客外，僅允許入駐二樓銷售市場滿兩年的商家參與。”
“違者，将被利箐抹殺。”
“這條規定很明顯就是針對剛入駐的公司，提示不明顯也是為了有一個正當理由将我們消滅。”雲語翻閱着光腦裡下載好的資料，将其投放在牆上，“三節塔之所以會被公衆所知，就是因為十年前，聯邦曾派過一支精銳隊伍，可最後隻有兩個人回去。”
“可是他們回來後隻是一直在重複‘白練’這兩個字，口袋裡還留有一顆被捏癟了的‘珍珠’。喪保院傾盡全力研究，最後是成湘和盛媛成功複刻，形成了後來的引誘劑。”
“可利箐的管理規定上明确表示，海報是不能虛假宣傳，也不能欺詐消費者的。他們不得不将這些規則擺到明面上，但又不想被入侵者輕易發現。”
“甚至還在我們來之前将海報撕了。”雲語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朝她們走來的巡邏喪屍，“幸好你檢查的仔細。”
安也一針見血：“你說話真好聽，不如直接說她愛翻垃圾桶。”
方迎聞言挑了挑眉，故作受傷：“因為我是魔窟出身……不翻垃圾桶活不下去……”
“閉嘴。”在巡邏喪屍停下來之前，安也别别扭扭地“哼”了一聲，“有什麼活不下去的……如果你能保證我活着出去，大不了我請你吃頓飯。”
巡邏喪屍正好聽到安也的話，頓時吹胡子瞪眼：“有錢吃飯沒錢交保護費？你們敢耍我？”
他身後跟着一群拿着甩棍和電棒的保安們，電棒看起來已經是百年前的古董了，東一塊西一塊的。
“我的人來了，你們搖的人呢？”巡邏喪屍十分霸道地頂着他的大肚腩将韭菜推到地上，“滾出二樓，交錢，或者打服你們，三選一，我已經夠仁慈了。”
安也聞言首先笑出了聲，她戲谑地睨了一眼這頭上沒毛的喪屍，嘲諷直接拉滿：“打架，就你？”
“小看我！”巡邏喪屍占地為王百餘年，除了很久之前有幾個硬茬子，還沒被這樣赤裸裸地羞辱過。他惱羞成怒，半蹲下去“哈”了一聲，用盡渾身力氣一把将攤位上的玻璃闆掀翻！
殘影的速度要比玻璃闆降落的速度還快，眨眼間雲語便單手将玻璃闆翻回了原地，強風帶起的塵土撲簌簌地盡數飄進了喪屍的鼻腔裡。
噴嚏聲不斷，引着周圍的顧客頻頻側目，方迎見狀覺得新鮮，便打開光腦記載：“喪屍，會打噴嚏。”
待噴嚏浪潮結束後，巡邏喪屍揉着癢癢的鼻子氣紅了臉。周邊時不時傳來的輕聲笑語盡數成為了爆發的催化劑。
身上的巡邏服開始裂開，襯衫上的扣子崩了一地，手中的闆夾無限擴大，巡邏喪屍赤裸着白花花的身子，像半扇豬一樣側躺在白紙上。
他手中的筆飛速勾畫着，偶爾翻身還能看到離開時留下的油印。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但一定知道我爸。”巡邏喪屍老神在在地說着，身上帶着屍斑的肥肉像極了一塊發黴的酸肉，“我爸為了打造了這套神器，就是為了在今天這種局面下不被欺負！”
“我從不相信人善被人欺，但今天，社會卻結結實實給我上了一堂課！”那根古老的黑色碳素筆不斷塗畫着，直到将白紙完全變為黑色，“我爸不會放過你們！”
墨水積聚在紙上緩慢下滑，巡邏喪屍猛的一揮筆，隻見無數墨點在空中停滞，下一秒便直直向方迎等人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