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住頭的文字疑惑地點了點頭，倒是旁邊的文字先反應過來。

幾行文字氣喘籲籲地拖拽遊光背後的尾光，而遊光卻始終不撒口。

“哼，哼。”

海草纏繞，中央一點紅光閃爍。突然鎏金海底掀起一陣巨浪，猛的向大家拍打過來！

方迎眼疾手快地将水刀插入石頭中，接着又把還處于混沌之中的安也死死按在石頭上。

波濤滾滾，眼眶前陣陣金箔飄過，内裡浮動的鎏金圍繞着海草形成渦旋。

“哼，哼。”

雜亂文字間的聲音再次襲來，海底巨浪便像是呼應一般又一次被掀起。方迎緊皺眉頭看向還在與文字們鬥争的遊光，不可置信地伸出了手。

她将安也壓在石頭上避免被沖走，霎時間一條纏繞着柳條的水鞭橫空出世，一把将滔天巨浪橫劈開來！

鎏金海自水鞭為界水靈靈地分為兩半，水鞭與周圍的水一同降落，為鎏金海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迹。

方迎低頭看去，猛然睜大眼睛。

紅海之下，幽深的裂縫更加清晰。

而本來狹促的海下懸崖，卻與剛剛水鞭落在地面上壓下去的裂痕一模一樣。

就連最旁邊處，那塊因為柳條葉子而産生的凹陷都與懸崖一模一樣。

方迎不敢去想背後的緣由，被劈開的鎏金海很快就卷土重來，自兩邊快速将隐秘的裂痕覆蓋上。

就在兩側的水徹底閉合之際，原本覆在裂縫上那層水卻忽然動了動。與此同時，文字間的遊光再次發出聲音。

“綠茶！我讨厭你！”

“紅色。”

一直昏昏沉沉的安也低聲呢喃着，方迎将她的頭掰過來，問道：“什麼紅色。”

安也和雲語落下的時間差距不大，按理來說不應該一個消失而一個還在海中掙紮。

“眼睛。”安也半睜開眼，食指朝下下方，“雲語掉進了眼睛裡。”

“眼睛是紅色的，怕光。”

安也被扔下來時，神智還算清醒，她聽到白中鹭和方迎的對話便趕忙屏住呼吸，吸入的濁氣并不多。

落入鎏金海後，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矮小的身體在陸地上是累贅，可在水中卻是遊刃有餘。

安也像是一隻迅猛的鲨魚般極速竄到了雲語的身邊，可成年女子的重量不是她可以承托起來的。

汗水與海水混雜在一起，安也後背全是冷汗。她奮力向上撲騰着，身體中的金光在海底乍開，卻絕望地帶着雲語不斷下沉。

她承認，不止一次，她想放棄雲語自己離開。

經曆了這麼一遭，如今的她太虛弱了。

放棄吧，反正你本來與她也不熟。

年齡不大的安也之所以能在末世活到現在，靠得就是比成年人還要決絕果斷的性格。她當下便松開了拉扯着雲語的手。

松開雲語的瞬間，巨大的浮力便将她拖上去幾分。如秤砣般窒息的重量卸下，安也本該輕松的心情卻比剛才還沉重。

是水壓，沒錯。

她閉了閉眼，朝着海面上那團虛無的光奮力遊動着。光影刺入深不見底的鎏金海中，無數金箔在内熠熠發光。海下平靜，生物自上落入底端，金箔由此誕生。

忽而一道水波打破安谧，安也眨着酸澀的雙眼，口中振振有詞：“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

安也在心中暗暗想着。

就算自己能夠沖破濁氣回到海面上，也會因為雲語的死而被方迎殺掉。

安也熱淚盈眶，溫熱的眼淚悄然溶于鎏金海裡，雖然渺小卻依然為這方冰冷之地帶來些許溫度。

狹小光影内，瘦弱的身體毅然決然地朝着幽深的裂縫遊去。越往下能見度越低，安也耗盡最後的精神力聚成一團微弱的光球引路，背後的影子卻占據整個海底。

她從來都是一個頗具天賦的小魚，雖然之前往上遊了幾寸，但很快便追趕上雲語墜落的速度，再一次将她拉了上去。

就在她觸碰到雲語的刹那，海底忽然掀起驚濤駭浪。二人被不知從何而起的渦旋卷了進去，墜落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眼前水流的速度肉眼可見，鋒利的金箔擦傷她們的臉頰。安也将那團微弱的光球打散，罩在了雲語的頭上。

太深了，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但現在卻什麼都看不到。安也咬咬牙，甚至有些後悔将獎牌留給了方迎。

也不知道她看到沒有，别是留在另一片海裡。

“呼。”

巨大的水壓之下，耳邊的聲音一直都是模糊的。驟然聽到如此清晰的歎息聲，安也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