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白中鹭以第一名的成績在面試内脫穎而出,成功進入利箐研究所。
她拼了命的卷着所有同期,想要得到那唯一的轉正名額。
因為半年前,聯邦曾對外宣布,針對喪屍病毒的可逆轉試劑已經在試用階段。一旦取得成功,每名正式員工都能拿到第一批的試用裝。
她的母親飽受病毒困擾,不論試劑的效果成功與否,她都必須為母親争取一絲機會。
可一切都被方迎毀掉了。
她在大屏幕中親眼看到貯存室毀于一旦,直上雲霄的火花将容器盡數吞噬,花花綠綠的試劑被氣焰帶到空中,随着白中鹭心中最後的希冀一起蒸發。
爆炸對她的沖擊力太大,恍惚間似乎感受到了爆炸碎片撕爛臉頰的苦楚。白中鹭抱頭痛哭着,第一次感到無法掌控命運的無助。
“再不下去,她們将徹底死在裡面。”
白中鹭緩過神來,鎏金海面上不斷冒着泡泡,蒸騰的熱氣湧出,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身上的柔光更甚。
“方迎,無論如何,你都得下去。”
鎏金海裡,雲語的身形已消失,海面上隻剩下安也紅色褲子的一角。
“幸福緻死嗎。”
周身通黑的文字悄然纏附在方迎身上,不仔細看去,還以為是當今最流行的賽博文字風。
對面的白中鹭眼神如炬,顯然是一副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模樣。
但她手中的動作卻一刻都沒停下,泛着淡紅的柔光順着她的胳膊緩緩流入衛喬思腹腔中。突然白中鹭一個側身擋住衛喬思,面無表情地看着方迎。
方迎與她對視良久,久到安也也消失在鎏金海中,她才縱然起身跳了進去。
“白老師,我知道爆炸是誰幹的。”
方迎一路墜落,海上的濁氣驟然增大。濃郁的霧很快便将海中那層層疊疊的波浪與金箔遮蔽起來,也很難看清方迎被海水吞噬的景象。
空間寂靜,白中鹭獨自坐在海中央的水書上,除卻精神力在流逝,整個世界裡隻有她的腳在晃動。
“白……中鹭?”
身下忽而響起聲音,白中鹭睨了一眼衛喬思半阖起來的雙眼,冷冷的“嗯”了一聲。
“白中鹭。”這次她的聲音有了些中氣,衛喬思的手在書中随意抓撓着,淅淅瀝瀝的聲音将白中鹭本就混沌的精神惹得更加煩躁。
“你要什麼。”自她後背,無數寄生蟲将衛喬思的四肢束縛起來。白中鹭緩慢轉頭,“我不是不能殺你。”
還未等衛喬思開口,泉眼處忽然崩塌。遠處,一片驚濤駭浪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一般襲來,巍峨綿延至整片海面上。
白中鹭連忙朝着海下海看去,可濃霧已經完全将鎏金海覆蓋,濃郁的濁氣被金箔纏繞着,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幾根黑線在中間打掩護。
完全看不清。
“方迎呢!”
巨浪之間,一道黑色的身影踏着一葉金箔飛來。褪下陳舒譽外殼的劉榕亭不再年輕,卻依舊飒爽。飛揚的銀發絲毫不遜色于浪花,其間夾雜的幾根黑發也為她平添幾分歡脫。
她不再扮演一個德高望重的校長,不再扮演一個名譽響徹整個聯邦的老者。
不受年齡限制,不受身體摧殘,不受外界影響。
在這番空間裡,她隻是劉榕亭。
整片天空都被她身後那雙巨大的銀白羽毛翅膀照亮,懸挂在半空的鐮刀越來越靠近,白中鹭也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她。
“方迎呢!”
已被坍塌巨石堵上的泉眼又一次被突破,未見其人,劇烈的咳嗽聲便先響起。
“濕潤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灰塵,這不科學。”盛堯幹咳幾聲,又擡起胳膊吹了吹被火焰灼燒的手背。
在企圖創造多異能者失敗後,聯邦終于取得了複制型異能者的基因。研究員們将這種基因植入身體素質較強的嬰兒身體内,并從中選拔出最強的異能者,作為下一任收容局局長。
所有被選中的嬰兒會在接受了三年的母愛培育後統一起來進行局長候選人集訓,通常來說,她們所複制的第一項異能便是水火不容異能。
簡單來說,就是水火都不怕。
但這種異能有一個最雞肋的弱點,就是會将水火交融的傷害拉到普傷的五倍。
聯邦不管售後,曆屆收容局局長也沒有因此獲得抗體,多年來榮獲各大燒傷醫院VIP名額,并終身享用。
“方迎呢。”
眨眼間盛堯便閃現在劉榕亭身邊,她驚呼一聲,看着劉榕亭的頭發絞盡腦汁:“……這是古時候流行的挑染?劉校,風采依舊啊!”
對于劉榕亭也出現在這裡,盛堯毫不懷疑。在座的幾人彼此心照不宣,一半的人都在詢問方迎的蹤迹。
“我怎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成了香饽饽。”見劉榕亭手裡拿着精神力球,她悄然将自己的精神力收回。
略顯蒼白的面色無波,身形單薄到像是一陣風就能将她折斷。
“我求她辦件事。”白中鹭的語氣淡淡,“她答應了。”
“哪裡?海中?”劉榕亭向下探頭,此時的濁氣已經快要蔓延到她們的腳底。她揉了揉眉心,“她不能去。”
“沒什麼不能的。”白中鹭說道,“她很優秀,她有足夠的能力将事情辦好。當年,你也覺得我無法進入研究所,可是我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