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劉榕亭不知道如何向白中鹭解釋。白中鹭是她當年的博士研究生,她在了解不過她的性子。
執拗,偏執,一根筋。
就像那件事,她始終無法釋懷。
“鹭鹭,以你當年的能力是足以進入研究所的,但那不适合你。”劉榕亭語重心長地說着,“就像方迎進入鎏金海中,這……”
“适不适合我,隻有我自己知道。”白中鹭打斷劉榕亭的話,她語氣依舊淡淡,可眼中的偏執卻是比腳下的濁氣還要濃,“你不告訴我,我可以自己去找。”
“現在,我找到了。”白中鹭咬牙切齒地盯着厚重的濁氣,恨不得下一秒就看到方迎的屍體上放着那本書,“方迎無所不能,沒人比我更清楚。”
方迎看不到她點燃火把時腳下的那粒塵土,隻當滿屋飛舞的粉塵是最有效的助燃劑。
二人無聲對峙着,最終還是劉榕亭敗下陣來。
下面的情況所有人都不了解,她們現在能做的隻有相信與等待。
“鹭鹭,我從來沒有問過,當年沒有覺醒異能的你究竟是如何從大爆炸中逃出來的,也從未問過,你滿身的寄生蟲又是從何而來。”
劉榕亭本不願意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可如果不幹涉的話,白中鹭怕是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聯邦,從始至終,沒有成功研究出任何一款可逆轉試劑。”
大爆炸帶來的餘波穿越數十年再次給了白中鹭一記重擊,平靜的情緒掀起驚濤駭浪,在鎏金海上笨湧着。
“……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險些劈叉,染上幾分霧氣,“不可能。”
研究所答應過她的,是聯邦親口昭告天下,可逆轉試劑已經進入實驗階段。
“因為在那段時間裡,魔窟傳出了一些不利于聯邦的謠言。”劉榕亭狠心将白中鹭的象牙塔打破,撕開她長久以來被仇恨蒙蔽的面紗,“而之後,很多細節都被諾林一一驗證。”
“研究所中根本不是成功的可逆轉試劑,倉庫中堆滿了失敗品。”
“失敗品”這一詞一直以來都是國邦大學的禁忌,國邦大學成立伊始便是為了抵抗忽然出現的喪屍和異種。
方迎墜落前的最後一句話在耳畔萦繞,白中鹭腦海中靈光一現,身後飛舞的寄生蟲都蔫下去大半。
“方迎!”
她聲嘶力竭,終于不再冷靜。
“方迎!你是不是沒有失憶!”
如果她記得一切,如果她記得一切。
“一切将會重演。”劉榕亭歎了口氣,靠着虛弱的衛喬思坐了下來,“我還是沒能阻止。”
周遭寂靜,盛堯獨自站在一旁,聞言後笑出了聲:“劉校,你這話說的怪滲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循環好多次呢……哈……哈。”
懸在空中的羽毛翅膀閉合起來,将内裡鋒利的鐮刀遮住。劉榕亭聽着盛堯越說越沒底的語氣,眼中笑意更甚。
“沒準呢。”
——
海下。
“把這些海草收回去。”眼前盛滿鎏金,夾雜着的黑色細條貼在方迎身上狗狗祟祟,“第二次。”
“抱歉。”原本壓在海上的烏雲頓時消散,面前殷紅,金箔像條小魚一般遊過,恰好将安也暴露出來。
鎏金海的密度較高,不僅濁氣濃郁,就連海水也非常厚重,像是一口全糖加熱的乳酪咖啡一般。
雖然都是紅色,但安也的褲子卻是要比海水還深一些。翠綠的柳條自她手腕射出,穿過層層疊嶂,趕在安也飄進裂縫時纏上了她的腳腕。
“你的柳條看上去似乎有些吃力。”喪屍語言書說道,“你可以驅動文字,它們在這裡會更自如。”
青柳被貿然踩一捧一,心中大駭。一向内向敏感的它不再忍氣吞聲,深海之中頻頻閃爍起耀眼的綠光,驚動了深處的一雙眼。
青柳旁邊的紅寶石也迎合着它閃光,黑寶石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加入。
“它是生氣了嗎?”語言書結巴幾下,語氣中帶着遲疑,“是我多想了,柳條在水下也很敏銳的。”
藏在暗處的文字們不斷探出頭來,可憐巴巴地像是被主人抛棄的流浪狗。
“不過我們在這裡住了很久,對于地形很是熟悉。”
手镯在聽到這句話時驟然發光,遊光紅溫的顔色甚至超過了鎏金海本身。隻見一道暗紅光芒閃過,距離方迎最近的那行文字便被遊光咬住了頭!
“唔……!”
沉寂的海水将耳朵包裹起來,使得一切聲音都像是被隔絕在外,因此此時一旁傳來的低喊聲十分清晰。
方迎探尋的目光掃去,恰巧看到安也緩緩睜開的雙眼。
以及一道陌生又帶着點稚氣的聲音。
“綠茶!死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