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後無照明燈，隻有沒修的牆角射進一米陽光。
“禮堂？”雲語擡頭看去，牆角陽光的射程内，一條桌子腿顯現。
“方迎你力氣挺大，能拖着我們兩人走這麼遠。”她還記得當時去利箐人才市場時，她們是開着飛船到達的。
“蠢啊。”安也站起身來，“你沒聽她說，這裡是白練珍珠館嗎。”
“砰！”
忽然一聲重響，向前探索的方迎緩緩轉身。雖然裡面能見度比較低，可安也這個倒黴蛋正好摔在了光道裡。
“喔，忘了提醒你們，地上全部都是珍珠，會摔倒。”
說罷，她狡黠一笑，再次向前探去。
“蠢啊，你沒聽她說，這裡也是學校禮堂嗎？”
雲語大仇得報，老神在在地想去将安也扶起來。
“砰！”
方迎再次無奈回頭。
一條腿橫插進來，陽光之外，幾縷發絲飄揚。
忽而自光線邊緣處升起一顆耀眼的太陽，潮氣暴露在視野下，烏泱泱的朝着最前方的桌子而去。
而太陽當下的兩人則是交纏在一起，安也壓住雲語的腿，撐着想要起身，可雲語卻使用虛化異能，讓對方摸了個空。
梅開二度，安也再次摔倒，隻不過這次她十分聰明地給自己找了個肉墊，絲毫不收力，猛然砸到雲語身上！
雲語剛實體化，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安也得逞。
戰火一觸即發，還未等方迎拉架，就聽到地上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做個成熟的小孩吧！”
“能不能别這麼幼稚！”
牆後年久失修，也沒人知道這個空間的存在，滿屋落塵，積土可以堆成小山丘。
而兩人周圍的地闆，卻是要比禮堂舞台上還要光潔。
方迎：......
她清清嗓，注視着陽光盡頭：“水中水世界與國邦大學相連，那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就合理了。”
“首先，我們得到一條關鍵信息。多年前，聯邦生物實驗基地的員工福利是可逆轉試劑和一枚珍珠。”方迎轉動着脖頸間灰暗的引誘劑，“可逆轉試劑是失敗品，效果甚至不如我們的阻斷貼，而珍珠，則是聯邦要求員工自己養育的。”
“十多年後的我們已經知道，珍珠會引誘感染病毒的人異化，内裡的黑點實則就是心髒，就像我們的胚胎一樣。珍珠的生長與母體本人息息相關，當其中的心髒把胚胎内的營養全部吸收後，它就會破開最外層的薄膜，進一步寄生在母體上。”
“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完全異化。”
這些都是基地裡的報告所寫，方迎閉着眼回憶，随意踢着腳邊的珍珠。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開學典禮那天，會突然出現喪屍，還有聯邦城内，經常性的喪屍暴動。”方迎繼續說道，“十多年前，有一顆發育成熟的珍珠帶着所有珍珠來到未來，從平行世界突襲現在。”
“而聯邦政府中，可能出現了人類的叛徒。”
這倒是和方迎記憶中的時間線對上，但那個猜想太過荒誕，她不敢下定論。
珍珠骨碌碌滾到雲語腿邊，她抿抿嘴，攥緊右手：“我也有發現。”
兩道視線聚焦在她身上，雲語欲言又止，長舒一口氣：“這是我第一次戳破窗戶紙，還有點緊張，哈哈。”
“如大家所知，我是結合體。”雲語的聲音有些幹澀，開閘後便順理成章，“門内，我的視角和你們不同，也和我小時候的記憶有些偏頗。”
“我将結合體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受到廢水污染比較嚴重，自然異變的結合體。另一部分，則是被人為改造成的結合體。”
“我所去到的時間線，比方迎要早很多。剛睜開眼，我和很多人一起泡在實驗罐裡。”刺鼻的化學藥物氣味久久不散，将雲語拉到那灰暗的記憶中，“小時候，因為......我曾經在魔窟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記得一些鄰居。”
“魔窟緊靠國邦河，居民魚龍混雜，不少亡命之徒藏在裡面。可是當我真的見到那些人時，還是......”
雲語頓了頓，方迎和安也都知道她的猶豫，“大家身上沒有傷口，就像僅僅是睡過去一般，但膚色卻不再像人。他們灰青，斑白，毛發稀疏，瞳孔全黑......像我一樣。”
“被裝入實驗罐的第三天，他們又會恢複如初，甚至更加康健。這時，還有意識的人會擁有一個獨立的實驗罐。在放入實驗罐前，需要接受人工受體。大家被剖開胸膛，無法拒絕珍珠在心髒上着床。”
“聯邦确實在人為制造結合體，甚至是喪屍，可我不明白為什麼。”手腕間的脈搏虛弱，上方的死肉太久沒有被精神力灌溉，已經有些發硬。
絲絲精神力入體，雲語低頭：“不是所有人都能扛過異變的生長痛，大多數人會在接受三兩次實驗後死去。”
“分明他們沒有研究出逆轉劑，分明那些人還有生機......”
“他們，不是在保護我們嗎？”
雲語覺醒異能較早，身體機能比那些營養不良的魔窟人要好很多，就算是她都要插滿管子才能活命，更何況普通人。
“哼。”成熟小孩安也冷哼一聲，終于撐着地站起來。
“真是天真。”
霎時間，躲藏的珍珠無所遁形。
蒼白的臉仰天，霧絲般虛弱的光線褪去顔色，将灰塵串聯起來，拉織起一張明亮大網。
滿地的珍珠将三人圍在其中，白光滾滾，緩慢向着方迎的方向走去。
但這裡的珍珠和開學典禮那天的還有些不同，大多數心髒還沒有發育出來，隻剩空洞的白。
離方迎最近的幾顆已經長出心髒，白色絮狀物中，偶有幾根紅絲闖入視線，成為養分。
很有可能是受成熟引誘劑的影響。
“後退。”
雲語和安也跟上方迎的腳步，一路退至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