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你給我站住,你活膩了是嗎?!”
面對鐵匠的咆哮,時靈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繼續跑向街道上,鑽到了集市的方向。
鐵匠拉德看着壯實,但實際上了年紀身體也不算太好。剛遭法師毀了生意,又見時靈逃跑,他本想追,卻氣一短,直接在門口坐了下來,大口地吸着氣。
後來,還是肖默克這個狗腿子跟追上來。他扶着鐵匠,驚聲道:“師傅?!時靈跑了?她跑了?她怎麼敢!”
“還問!你個蠢貨,去給她抓回來!”
拉德捶着胸口,瞪着眼睛喊。
時靈是他花很便宜的錢買回來的。這個世界的法律并沒有奴隸制度,單純的買賣不被允許。拉德為了讓自己違法的事情變得合乎法律,捏造了一個假的欠條。根據欠條中的信息,時靈的父母欠了拉德一大筆錢,時靈至少要無償工作到五十歲才能還清。
拉德絕不想失去這麼一個廉價的勞動力。
*
時靈跑到了街道内,并沒有看到法師或者他的車馬的影子。
想來他既然會魔法,也未必是乘車來的。時靈有點沒頭緒了。
但從集市裡跑過的時候,從周圍的商販的交談中,她又聽到一些隻言片語對話:
“這次的戰役他也還是保住了戰績…”有賣水果的婦人道,“怪不得當年從青之澤畢業的時候,他那麼威風。”
“是啊,即便現在已經沒了當年的朝氣,看起來還是與衆不同,而且,人又那樣英俊——”
幾句對話穿到時靈耳朵裡,時靈立刻扭過頭。
“——你們是在說萊爾森法師嗎?”時靈問,“你們見到他了?”
“是啊。他坐在他的馬車裡。”
時靈追問,“馬車往哪去了呢?”
“還用問,當然是開向他的家裡。”
“他的家在哪?”
然而聽到時靈這個問題,兩個婦人都眉頭微蹙,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法師住在哪裡,不是嗎?”
萊爾森法師是當地的名人,大家多少都知道他的事。婦人們盡管覺得時靈有些奇怪,過了一會兒後,兩位婦人還是擡起了手指,指着前方路的盡頭。
“順着那條上山道走就能看到了。山上那座白色的宅邸,就是萊爾森法師居住的地方。”
西辭城臨山,整個城市都建在坡道上。坡道的盡頭,連接着上山道。山上盡是叢林,遠遠望去,顯得有些幽暗。
時靈擡頭看看,道了一聲,“謝了。”
看起來其實不是太遠的路程,實際走起來卻十分花時間。
鎮上大多都是石闆路,極其難行,加之城鎮修建得混亂且破敗,時靈花了四個多小時,才來到了山腳下。此時,夕陽已經西沉,天色變成了一種晦暗得湖藍色。時靈走了上山路,又花了兩小時,時靈才終于看到了那幢建築的模樣。
在一片寂靜的森林邊緣,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白色宅邸。宅邸由白色大理石磚砌成,時間的痕迹在牆面留下了斑駁的青苔和細細的裂紋。
高聳的尖塔與勾勒出大宅的輪廓,窗戶多為拱形,鑲嵌着帶有繁複花紋的彩色玻璃,但由于時代已久,顯得有些凋零。
“……怪不得骷髅上身。”時靈打了個寒噤,吐槽了一句,“跟個鬼宅一樣。”
在大宅之外,是連綿不斷的鐵制圍欄。上爬滿了薔薇和藤蔓,幾朵殘花搖曳在晚風中,增添了一絲荒蕪感。時靈覺得更冷了。
她順着巨大的圍欄走了兩圈,都沒有找到大宅的入口在哪裡。
“對不起……有人在嗎。”
“有人嗎?”
“沒有嗎——?”
沒有大門,也就沒有門鈴一類的東西。如此巨大的宅邸,就算是喊也應當無人應答的吧?時靈看着空無一人的蒼涼的院子,暗自發愁。難道隻能等法師或他家的下人出來麼?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山上看着也挺清冷的……
時靈正愁着,忽然感覺一陣芒刺在背。似乎有什麼人在看自己。她轉過了頭,并沒有看到人。隻看到了花園的噴泉中的一座雕像。
披着白紗的神女神情甯靜,雙手托舉着一個破損的水罐,仿佛正在将生命之水緩緩倒入噴泉池中。她空洞的眼神凝視着前方,似乎千年不變。
“錯覺麼。”時靈吸了一口氣,又轉過頭,往前走了幾步,再猛然回頭——
神女雕像依然舉着水罐,光滑的石質眼珠緩慢地向時靈的一側滑動了幾厘米。
“淦!!!她果然在看我!”
時靈在心裡發出驚呼。
與此同時,一種鋪天蓋地的無形之力壓了下來。時靈立刻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感到了一陣刺痛感,從手腕和腳腕穿過來。
時靈掙紮着喚醒意識,睜開了眼,直入眼簾的是她蒼白的手。纖細的手腕、腳腕上被纏了無數圈麻繩,結實地被綁在了一把紅木椅子上。
細小的纖維紮進皮膚,帶來刺痛和灼熱感。
…被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