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字殘影消失的最後一秒,未了睜開了雙眼。待所有審判完畢,于情右掌的火焰同生死骰子消失,定格的一切又運轉起來。
未了注視着高速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仿佛已經從剛才的審判結果中看到了即将發生的慘烈交通事故的血腥畫面。
“噌噌”的油門轟鳴聲,讓主駕駛的女孩心裡一陣不安,她最讨厭遇上這種情況。于是,為了安全起見,她松了一點油門,然後打起右轉向,把左車道閃了出來。就在她以為萬無一失的時候,後面的黑色越野車,突然撞在高速架上,然後幾個連續的翻滾,失控砸向她們的車輛。霎時間,兩輛車都翻滾起來與路面發生劇烈的摩擦和碰撞。後面出現的幾輛私家車,緊急避讓,有一個車主見狀,趕忙停在應急車道上,之後撥打了急救電話。
未了本以為執行完任務,便可以同前幾日一樣盡快離開。可是女人不僅沒有帶領她遠離案發現場,反而朝着距離車禍最近的地方靠攏過去。
未了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感覺也許下一秒,她的心髒就要從嗓子裡蹦出來。
被毀的白色豐田,車底朝上,四處散落的都是零碎部件,它的前擋風玻璃由于巨大的沖擊力,碎了一半,右後方的側玻璃也隻剩參差不齊的殘渣,車體周身是嚴重的劃痕,仿佛它剛剛被一頭森林巨獸蹂躏過。
未了站在于情身後,她的視線被女人的身體遮擋住一半。女人似乎是故意想要未了看清眼前的畫面,于是她挪動腳步,将被遮擋的視線區域暴露在未了視線範圍内。
此時,幾個熱心和膽大的車主,将車輛停在應急車道上,然後前來查看傷者的情況。
那位穿黑色T恤的女生,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被甩到了距離車體兩米開外的地方,她的胳膊因為撞擊在高架上生嚴重的變形,她的身體朝向路面趴着,頭部周圍一片鮮紅的血迹。幾位幫忙的熱心人似乎是被這情景驚吓住,一時間沒人敢上前挪動她。
“還愣着幹什麼,都過來了,還不趕緊救人。”一位着急的女車主,朝着幾個站在那裡的大老爺們喊了一嗓子。
“這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啊。”
“你們趕緊救車裡的那幾個女生,她們的情況看着輕一些,我負責看着這個女生。”女車主說罷,開始按照醫護急救經驗對女生的傷情進行檢查判斷。
幾分鐘後,在車主們的合力之下,已經昏迷的主駕駛和副駕駛的兩個女生也被救了出來,她們額頭上的鮮血貼着面頰流淌下來,仿佛兩朵嗜血的紅色長舌。
一開始坐在後座左側的女孩,因為沒有系安全帶,半個身子被甩到了主副駕駛中間,一個力氣稍大的男車主,好不容易才将她從破裂的車門内拖拽出來。
之前坐在後座中間的女孩,似乎被幸運之神眷顧,她在巨大的沖擊力下,仍舊保留着一部分清醒的意識。前來幫忙的另外兩位女車主,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也救了出來。
于情從白色豐田車旁走開,領着失神的未了從黑色越野車旁經過,車身周圍碎裂的威士忌酒瓶似乎是在提示人們醉駕的危害。
“李小雅,趙天天,王心悅,姜維濤。”未了的腦子裡好像被安裝了一個複讀機,這幾個名字一直被循環播放。
“今天辛苦了,走吧。”
還沉浸在慘烈車禍現場情緒餘波中的未了,機械的跟着女人走開,然後她越走,越覺得有什麼不對。
“姜維濤,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于情站定腳步回身,眼底不起波瀾的望向跟在身後的未了然後回答道:“男女有什麼關系?”
“可白色車上的明明都是女生。”
“姜維濤是另一輛車的駕駛人。”于情直言不諱的告訴了未了。
“可他的審判結果是‘生’!”未了的聲音提高了幾度,她覺得自己不能接受一個這樣的結果。
“這是生死骰子的判定結果,你我無權幹涉。”
“憑什麼?是他撞車害死的人,他還是醉酒駕駛,憑什麼他還能活?”未了不服氣的辯駁到。
“所以你是想要主宰他人的生死嗎?”
未了被于情的這個問題問得頓時語塞,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我沒有”三個字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随着于情啟動瞬移,兩人回到了大廳。她狹長的眸子微微收攏,目光看似随意的落在未了身上,其實是在繼續觀察她的狀态。
對于還在試煉期的新手來說,一次性執行的任務量越多,面臨的風險越大,今天早晨她命令未了喝下的東西,乃是由她的靈力轉化而來,為的是保證未了不會因為短時間内任務過載而直接“報廢”。不過現在看來,未了似乎沒她預想的那麼不堪一擊,但是,她沒有完成所有的任務!而這一點,正是未了能夠通過試煉期的真正阻礙。
“你看我幹嘛?”未了的語氣裡帶着強烈的愠怒,盡管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和眼前這個女人抗衡,可剛剛發生的事給她造成的情緒沖擊過大,她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給自己減壓。
“下次再拒絕執行任務,直接‘禁閉’兩天。”于情說完對未了的強制性要求便上樓去了。
于情上樓後,未了愣在原地許久,“明明是醉駕司機的過錯,憑什麼?憑什麼?”在明确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事情的結果後,未了發瘋一樣瘋狂練習起來,此刻她的腦袋裡隻重複着一句話,“我要脫離這女人的掌控!”
在試煉者的成長中,執行任務越多,能力也會提升的越快。因此,今天執行完任務後,未了對領地的構建能力又提躍升了一個小階層。到晚上休息的時候,她的領地已經達到了于情在心中為她設置的“最低标準”。
夜半時分,未了半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腦海裡全是那幾個車禍女生的悲慘情狀。
“她們和自己幾乎一般年齡,明明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就要因為别人的過錯付出生命的代價,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公平呢?明明是這麼讓人氣憤又揪心的事情,那個女人卻冷靜的出奇,還有誰比她更冷漠無情呢?”
于情臨休息之前下樓來看了一眼未了的構建進度,不過她查看的時候隻看到了矮屋,因為那個時候,未了正躲在自己的領地裡。
未了聽到樓上傳來的關門聲,不禁開始恨恨的批判起于情的冷漠無情。可嘲諷過後,她又因為自己五十步笑百步的行為而心生懊悔。
“自己靈力的提升不也是建立在見證别人死亡的基礎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