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到她是丁西,默默遠離了幾步。“她就那個災星!”有人小聲說話。“誰出來還穿徒子服?這麼愛表現自己,哼哼。”
歐陽清溪緊跟在姬師姐身後,她不時回頭看看那些平日裡對她敬而遠之的師姐師妹們,這會兒又對别人這麼排斥,心中不禁犯嘀咕。
居然還有人和她一樣招人讨厭?她看了一眼丁西,有所耳聞,不過這人長得高又看着弱氣,瘦弱得很。靈氣也很雜亂,看起來沒什麼進步的可能了。
這樣的人,沒什麼值得她關注的,歐陽清溪就移開了視線。
終于,将近午後,在一片被陽光溫柔擁抱的山谷中,一處峽谷下面,懸崖邊找到了正在細心照料一株奇異花朵的賀師姐。周圍躺了不少被束縛或者砍傷的妖獸,還有零星幾個靈獸。
“師姐!”歐陽清溪飛奔過去,蹦蹦跳跳的,哪有先前的暴躁模樣。
賀蓬萊頭也沒擡,依舊埋着頭。她身後的那些逃不了的獸緊張的直喘氣,還有哀哀叫喚的。歐陽清溪看了一眼,驚訝的道:“師姐又要養這些畜生?”
賀蓬萊頭也不擡:“别說話。”
她專注的看着一處夾縫,那花朵通體晶瑩,花瓣上挂着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也正是歐陽清溪她師姥——陸明林她老人家天天念叨的,那傳說中的“晨光草”。
畢竟是個養殖靈草的,沒養過晨光草的也說不定會抱憾終身呢。她挑挑眉,決定一會偷點沒成年的晨光草回去給師姥,她可沒少給自己操心。
“賀蓬萊,你真讓我們好找。”
“就是,賀師姐怎麼抛開我們自己走了?”
“賀師姐……”
“賀師妹。”就在衆人七嘴八舌的喊着賀蓬萊的時候,姬無夜突然也跟着喊了一聲,面上突然露出個笑,那笑容如同春風化雨。
賀蓬萊擡頭看見她,見到衆人的喜悅飛走了,姬無夜親眼看到她看了自己一眼,就扭開頭去了。
“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姬無夜愣了一下,依舊呆呆地望着對方:“賀師妹近來可好?”
“好着呢,姬師姐可好?”賀蓬萊垂着頭,不知道想着什麼,邊說邊輕輕摘下花朵,小心翼翼地收入玉盒之中,“這‘晨光草’不僅對我們修煉有益,更是你煉制高階丹藥不可或缺的材料。今日能得此機緣,實屬難得。”
“回頭我讓小孔給你送來。”她說着,風一吹,細軟的發絲飄起來,擋着她的眼睛,更看不清神情。
姬無夜摸了摸下巴,尋思這人又鬧别扭了。
可是,因為什麼呢,是她偷了她的靈劍砍樹,還是她上次想偷她的靈草被發現了?誰啊,這麼缺德告密了?
她審視着蹲在地上矮了半截的青年人,目光從她烏黑的發頂移到她蒼青色的衣領,再看向她繡着蘭花的袖口,修長透着淡色的手指頭。
泥土沾着她的手指,姬無夜動了動指尖,想給她施法清理一二,又怕她大驚小怪的罵自己驚擾了靈草。隻得作罷了,她扭頭去看歐陽清溪。
對方倒是很老實,和她耳邊聽到的各種聲讨,那傳聞中的混世魔王的模樣背道而馳。
少年人這會兒眉眼彎彎的,很乖巧,看着很有意思。
“…賀蓬萊,你忙着吧。”她從賀蓬萊身邊走開了,直直看向歐陽清溪。
姬無夜上前,拍了拍歐陽清溪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清溪,向你師姐學,你向來有幾分急躁,修行之路漫長且艱辛,但隻要我們心懷正道,為天下蒼生謀福祉,便沒有什麼是不能成的。你雖性格直率,但也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方能成大事。”
“謝謝姬師姐的指導。”歐陽清溪晃了晃身子,看起來乖乖的,垂着的眼睛裡卻帶着桀骜不馴。
她心裡頗有些不服氣,罵幾句葫蘆島的小男兒罷了,又沒有殺了他們,怎麼姬師姐這麼愛管閑事?
“那葫蘆島和我搶機緣,不該死嗎?我……沒動手啊。”她小聲道。姬無夜不贊同的搖頭:“我指的不是這個,是你實力不濟,就不要招惹别人,打了小的來大的,容易招惹是非。”
“這不是有賀師姐嗎……”歐陽清溪再次頂嘴,周圍的徒子嗎發出一陣驚歎,還有人小聲指責她頂撞師姐,果然不愧是惹事精,被她聽見了怒瞪了一眼。
“少背後說我,不然揍你們!”她轉過去對着人群裡的某個人威脅道。
姬無夜再次皺眉:“你賀師姐專攻靈藥,專精于煉丹養殖,你怎麼能總是指望着她來幫你?你不能獨立一點嗎?”
歐陽清溪心頭怒火中燒,要不是打不過她,也害怕師姐阻止自己,她已經沖上去要與她從手底下見真章了。
怎麼這麼古闆啊,小事罷了,誰敢招惹靈山的人?
怎麼總是有人這麼念叨自己?就因為自己性格沖動,容易與人争鬥?能打赢,搶到機緣不就行了!
一定是因為這一次事情沒做好,沒搶到那妖猴,被葫蘆島男徒們作梗放跑了,是了,等捉到妖猴,姬無夜便無話可講了!
路上,賀蓬萊似乎察覺到了歐陽清溪的繁雜心思,拉了拉她的手腕,輕聲說道:“清溪,雖然姬師姐說話不好聽,有些直白,但是修行之路雖長,但每一步都至關重要。你的直率與勇敢也是你的優點,但需知,真正的強者,不僅在于力量的強大,更在于内心的堅韌與智慧。未來,無論遇到何種挑戰,記得保持初心,堅守正道。”
“是,師姐放心。”歐陽清溪應道,面對賀蓬萊,她脾氣好了很多。
“我身強體壯的,我能有什麼事啊~”她肌肉豐實的手臂抱着賀蓬萊的胳膊撒嬌,還鄭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發誓,定不負師姐期望,努力修煉,成為師姐的驕傲。
不知不覺折騰下來,月已高懸,一行人帶着滿滿的收獲踏上了歸途。五指山的山林間,回蕩着歡聲笑語。
衆人手中又掐着靈火,又是一條長長的火蛇燃起,周圍黑暗中的獸不敢近身。
賀蓬萊看了一眼前方不疾不徐走路的姬無夜,離她們隔着很遠,她無奈搖頭。
伸手撫摸了一下歐陽清溪的脊背,少年人渾身熱乎乎的,額頭有水淋淋的,她拍了拍少年的頭頂:“清溪,别讓我擔心你,好嗎?”
“擦擦汗。”她遞出一塊潔白的絲巾,歐陽清溪心中一暖,也隻有師姐喜歡帶這些華而不實的小物件了,她卻很受用。她開心道:“謝謝師姐!”
姬無夜回頭,淡漠的看了一眼,又扭頭走路,她理了理靛青色的袖口,這會她解開了腰間的辟邪劍。
靈光閃爍之間,禦劍而起,墨黑色的的發絲被狂風刮起,面無表情時,她的眉目淡然,還有一絲淡淡的戾氣,讓人觸目驚心。
“我先走了。”姬無夜頭也沒回道。
等她禦劍起來,身上攜帶的法器已經隔絕了狂風,她頭發絲落下來,衣冠楚楚的,看着和她悟道時沒什麼兩樣,也不過眨眼間,她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姬師姐怎麼突然走了?”丁西念念不舍道,周圍沒人搭理她。
有幾個徒子松了一口氣,司徒末道:“呼,終于走了。”
“感覺她好吓人啊,在她旁邊我都不敢大聲喘氣。太有壓迫力了。”在她身邊的宮酒道:“也可能是靈息太強了,我不太舒服。我袖口的小松鼠都在發抖,它膽小。”
“你真是慣着你家靈獸,它這樣有什麼攻擊性?”司徒末好奇道。“還不如我養的那老虎呢。我在青城山的母親托人送我的,當時才巴掌大。”
丁西笑道:“那你怎麼不拿出來看看?”
司徒末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她是内門徒子,沒什麼機會看着這人,看不出她有什麼厲害的:“你就是那個災星?”
丁西目光一暗,垂下頭沒吭聲,司徒末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給你看我的小老虎。”
她從兜裡掏出一個球,球裡面自有一方小世界:“小老虎這是在裡面玩呢。”
幾人叽叽喳喳的,夜裡也不算是冷清。歐陽清溪和師姐跟在人群後面躲清靜。
“莫不是有什麼急事?”歐陽清溪聽到賀蓬萊喃喃自語。她沒聽清,問:“怎麼了師姐?”
“……沒事。”賀蓬萊搖頭。“我在想。那猴子會不會來找你麻煩,我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