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沒做好,讓她厭惡了。”
謝斯遇的聲音很小,即便在一個極其安靜的環境下,也無法分辨出他說的内容。
“遇哥,你說什麼?”趙渡是他們這三個人中年齡最小的,也是最好玩的。
問完後,趙渡緩緩往謝斯遇所在的方向靠近,即便謝斯遇一個人霸占着單人沙發,身旁沒留出一點兒空位,他也擠在沙發扶手上,争取不放過謝斯遇說出口的半句話。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于一個巨大的八卦擺在眼前,當事人正在對此做出回應,而自己卻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仿佛幾百根狗尾巴草從心頭掃過,難受極了。
隻不過趙渡沒能等到謝斯遇的回答,手機震動聲再次發出。
李軒麟僅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連接通鍵都懶得按下就直接遞給了謝斯遇。
“悅悅的電話,不過應該是找你的。”
謝斯遇微微點頭,拿着手機走遠了些,表明不想讓其他人聽見談話内容。
可行為越是遮掩,越是激起了其他三人心中的求知欲,蹑手蹑腳地跟在他身後偷聽。
聊天内容零碎地落入耳中。
“謝斯遇,多虧了你讓我帶抗過敏藥來找晚晚,再晚點恐怕就要去醫院了。”
“不過明知道晚晚對魚肉過敏還放任她去吃,真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周晗悅前腳剛道完謝,後腳就開始把罪名安在謝斯遇身上。
仿佛回到過去,兩人仍是情侶關系,隻要楚兮晚受了一丁點委屈或傷害,周晗悅首先不會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與楚兮晚站在同一邊指責謝斯遇。
“她脖子、後背全是大片大片的紅疹。”周晗悅似乎正在邊看邊描述,說着倒吸了口涼氣,“嘶,也不知道藥效發揮之後會不會好點兒。”
“她現在的狀态怎麼樣?”現在謝斯遇關心的隻有這一點。
周晗悅語氣稀松平常:“還行,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吃完藥後直接睡着了。”
被細繩拴在半空中的心中終于落下,謝斯遇将其重新封鎖。
“謝斯遇,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但凡餐桌上出現了魚肉,哪怕是海鮮,你碰都不會允許晚晚碰一下。”
“都怪你,讓她遭受這種痛苦。”
瞧見楚兮晚睡在床上的可憐模樣,手指下意識朝後背伸去,周晗悅心中就的怒氣不打一處來。
說着說着,周晗悅察覺到氣氛微微變得不太對勁,驟然噤了聲。
等下一秒謝斯遇出聲後,她才明白為什麼會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周女士,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和楚兮晚已經分手很久了。”
楚兮晚和謝斯遇同時出現後,周晗悅便自然而然地沉浸在他們從前密不可分的關系種,幫着楚兮晚譴責謝斯遇。
即便遺忘了兩人早已分手的事實,錯誤在周晗悅,但她絲毫不甘示弱:“哦,我确實忘記了,你是她前男友。”
‘前男友’一詞被她加重語氣說出,仿佛說出這三個字就能給謝斯遇造成傷害似的。
“總而言之,今晚的事情謝謝你。”謝斯遇淡淡道,聲線中的禮貌悉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疏遠,
好似在提點周晗悅,也在順帶告訴楚兮晚,‘前男友’這個稱呼加在他身上,不會對他造成一分一毫的影響。
因為這就是事實。
他确實是她的前男友。
無法反駁。
可沒有人注意到他低垂在身旁,隐入黑暗中的手指正不斷朝掌心緊縮,手臂中青筋暴起,如同在極力忍耐着某種将要破籠而出的猛烈情緒。
“不用謝,是我該替楚兮晚向你道謝,謝謝你及時發現,及時通知我來救她。”
對面周晗悅說完之後,直接将電話挂斷,沒留出時間讓謝斯遇反應。
而他卻好像不知道通話已經中斷,仍保留着方才接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供人觀賞的石雕。
過了幾分鐘,包廂門被前來送酒水的服務生打開,激昂的鼓點,振奮的樂曲悄悄大門縫隙湧入。
包廂裡的空氣因子陡然變得躁動,連帶着喚回謝斯遇的思緒。
下一秒,謝斯遇倏然走回單人沙發,拿起搭在旁邊沙發扶手上的外套。
邁出大門前留下一句:“你們先玩,我有點事。”
完全沒顧及到其餘三人從他接通電話開始,視線和注意力就一直停駐在他身上,未曾移開。
趙渡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語氣似有不解:“不是,他就這麼走了?”
曾俊豪拿起剛剛服務員送進來的酒水,給他們仨各倒了一杯,習以為常的開口:“情愛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而他恰巧又遇上了最難複雜的感情糾葛和最難相處的人。”
正當趙渡聽得感覺雲裡霧裡時,李軒麟端起面前裝得滿滿當當的酒杯,默默補充道:“從與楚兮晚相逢那一天算起,他能堅持到現在不去找她都算不錯了。”
他們知道謝斯遇能忍,但一切原則和底線在楚兮晚面前都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