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交談聲仍在繼續,可謝斯遇卻似乎一點兒聲音也聽不見。
耳鳴聲持續不斷,逐漸占據他整個大腦。
眼前所有事物悉數消失,隻留下楚兮晚姣好纖瘦的背影。
原來這條長裙最亮眼的地方在後背。
是一個深v,v線設計恰如其分地開到腰窩處,露出大片雪白肌膚。而背部隻有幾根極細的珍珠綁帶作為支撐,以防走光。即便黑長直發自然散落垂下,也無法掩蓋這等蠱惑誘人的‘美景’。
清新脫俗,淡雅純潔。
淋漓盡緻地展現出了‘雪’這一主題,尤其是潔白無暇的‘初雪’。
謝斯遇根本沒有辦法從楚兮晚身上移開視線,機械般盯着她。
身畔又傳來擾人的聲音。
“我去,這大露背也太勾人了吧,感覺我都要流鼻血了。”
“你這算什麼呀,我直接被看石更了。等會兒讓我去會會她,這女人日垂起來肯定很帶勁。”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謝斯遇驟然轉過頭去,望向斜後方說話人的眸底翻湧着駭人的冷戾,眼神閃過幾分危險意味,像極了被惹怒的野獸。
斜後方那人感受到謝斯遇眼神中的不善,身體止不住發怵,心頭莫名滋生恐懼情緒,朝前面讪笑幾聲後離開座位。
謝斯遇剜了一眼空蕩蕩座位上的号碼牌,失去血色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随後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聲線仿佛淬上了層經年未化的寒冰,周身氣壓低至零下,仍誰都能聽出他此時的盛怒:“誰坐在貝芙兒時裝秀38号座位上,現在就去給我查清楚。”
謝斯遇手指不斷朝掌心緊收,手臂上暴起的脈絡青筋清晰可見,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不許看,任何人都不許看。
這是他珍藏在心底的寶貝,隻有他一個人能看。
——
楚兮晚對謝斯遇産生興趣是某次偶然間撞破他的秘密後。
冬天的愛丁堡宛如一個隻存在于童話故事書裡的世界。
寒風呼嘯而過,鵝絨般的雪花簌簌飄落,瞬間堆滿了枯樹枝丫和房檐街道。
一霎時,天地之間僅剩下純淨到極緻的白。
楚兮晚從街邊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走出,她剛吃了碗熱騰騰的家鄉面食,此刻身心舒暢,得到極大滿足。
白色小羊皮長靴踩在雪地上,發出輕快綿密的聲響,随即也留下了條深淺不一的蹤迹。
夜色逐漸延伸至城市各個角落,白日喧嚣不止的街道此時也變得沉寂。
楚兮晚微微舒展雙臂,小幅度地晃動身體,腳尖輕輕點地。昏黃路燈映射之下,她像極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冰雪精靈。
海城不常落雪,愈發激起了她對雪天的無盡向往。
愛丁堡夜景雖然魅力無限,同時也帶着不可預料的危險。
自從來到這裡後,總有能有意無意地聽到這句告誡的話語。
楚兮晚将其謹記在心。
但沒有親身經曆過夜晚的潛在危險,她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譬如今晚。
楚兮晚允許自己出門的理由是:下雪了,是愛丁堡今年的初雪,也是她來到愛丁堡之後經曆的第一場雪。
正當楚兮晚愉悅地‘獨享’冰雪世界時,一道不和諧聲音陡然闖入,打破了雪夜的靜谧。
‘嘭——’
是肉.體與堅硬牆面的悶撞聲,光是聽着都能使人感到疼痛。
楚兮晚下意識皺了皺眉,加快離開的步伐。
接着,她聽見惡狠狠的咒罵聲從街角暗處傳出:“Damn,hurry up and hand over the money.”
另一道截然不同的男聲,仿佛受盡折磨後從牙關中擠出來的聲音,低沉喑啞:“No,way.”
又幾聲謾罵傳出,而後竟癡狂地笑了起來。
用勢在必得的語氣說:“This is Edinburgh and you are Chinese.If you dare not listen to me, I will kill you.”
楚兮晚本想不管不顧地離開,但聽見被欺負的人是中國人後,她腳下一滞,朝街角望去,眼神内盛滿了糾結。
腦海中有個聲音正在對她喊道:“快走,這事和你沒關系,不要去趟這趟渾水。”
不過腳下卻仿佛生根了似的,無法動彈半分。
同時,另一道堅定有力的聲音重重落在她心間:“但他是中國人。”
楚兮晚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道德觀念很強的人,可見到同胞遇難,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楚兮晚雙眼緊閉,咬了咬牙,微微轉動腳步。
算了,我先躲着看看怎麼回事吧。
往四處掃過一圈後,目光落在某個不起眼的路燈杆上。
楚兮晚放緩步伐,悄悄移動到燈杆背面,借其擋住自己的身形。
與冷空氣接觸後凍得通紅的雙手虛虛扒在燈杆處,像感受不到絲毫寒意似的,視線努力遠眺,探尋街角情況。
夜晚可視度極差,外加大雪不停歇地從天空飄落,阻擋了大部分視野,楚兮晚不禁半阖雙眸。
視線逐漸聚焦,最後直直地落在一點上。
隻瞧見那個中國人稍稍躬身,腦袋低垂着,背部抵在牆面上,身前圍着兩個身材魁梧的白男。
“You aer ungrateful chink.”
……
辱罵聲不絕于耳,惹得楚兮晚秀眉輕蹙。
等等。
靠在牆上的男人有點兒眼熟。
楚兮晚擡手将飄落在睫毛上的雪花拂去,順帶着揉了揉眼睛。
被圍在中間的中國人,好像是謝斯遇?
意識到這點,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下一秒,許久沒有動作的謝斯遇陡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