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一時怒氣沖了上來,猛然站起身 ,又因為體弱有些不适,口不擇言地說道:“如今她才剛成親,便能叫得那尉遲初枉顧禮法,招個無名夫婿入贅!那尉遲初是何等貴女,不過結交幾日,便被她帶成這樣!哀家替你管教王妃,有何僭越啊!”
楚玉澤也并不将她放在眼裡,絲毫不顧及對面太皇太後的身份,“公主不過與尉遲小姐有些私交,手可伸不到尉遲氏的婚事去。再說,公主在我桓國傷了眼睛,本就心生不滿,太皇太後這樣管教,是想讓公主的腿也廢了嗎!”
此言一出,見青都是一驚。本知道楚玉澤不好惹,說出前面那些也算意料之中,如今這言語,她才真正領教了攝政王嘴皮子的狠戾毒辣,甚至,還頗有些潑皮無賴的風采。
“你……你楚玉澤……”太皇太後被這人氣得不輕,纏滿珠玉首飾的手狠狠指着他,卻是氣都喘不上來,文姑姑立刻跑上去扶住老人的手臂,輕聲安慰着她,卻也不敢對那披着狼皮的攝政王有更多言語。
楚玉澤見她落入下風,也不管太皇太後的體面,繼續暗諷道:“若是太皇太後真的稀罕人每日誦讀給你聽,本王近日政事也不算繁重,可以每日下朝後,親自給太皇太後讀一讀這《女德經》,如何?”
見青扯了扯楚玉澤的披風,想讓他閉嘴别再說了。她耳朵靈敏,聽到了太皇太後那急促的呼吸聲,雖然不喜這老人的舊式做派,但是若是因此生了病暈了頭,豈不是多生事端。
“你……你們倆都給哀家滾!别再踏入安壽宮!”
“微臣領命,這就帶公主出宮!”
楚玉澤挽着見青的手便領她出去,頭也不回地走了。霜月拿着這沉甸甸的玉書,跟在兩人身後。
沒想到一出殿,便遇到了皇帝的車架。
楚玉澤停步行禮,見青也跟着楚玉澤的态度猜到了對面人的身份,跟着行禮。
那楚玉澤偏偏頭,對着小皇帝使了個眼神,陳祯文點點頭,兩人達成了一場無聲的默契。
見青不解,腰還沒徹底彎下去,就又被楚玉澤牽着出宮回了府裡。
晚上,楚玉澤似是想在謝香居常睡的樣子,今晚又準時在熄燈前來到了榻前。
兩夫妻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楚玉澤看着頂上的床紗,見青看着一片黑暗,氣氛有些尴尬。
“今日在安壽宮,多謝。”見青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說出一句感謝。
楚玉澤保持着平躺,一動不動,顯得有些冷漠,語氣裡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愠氣,“本王幫你,是因為名義上你是我的王妃,今日被太皇太後欺負成這樣,也不見你平日的聰明和脾氣了。”
見青聽他這語氣便覺得不對勁,蹙了蹙眉頭,腦子裡閃過這幾日與他相處的片段,也沒想出有哪裡不對。
“你怎麼了?”見青開門見山。楚玉澤這樣的人,心思容易藏在心裡,若是今日不清理幹淨了,怕是經年累月地參她一本。
楚玉澤側過頭,吸了一口氣,卻恰好對上見青琥珀色的眼眸,他頓時沒了心思,又轉了回去。
“無事,今日早些歇息吧。”
見青卻強挽着他的手,從被子裡探出身,坐起來,甚有今日不說清楚别想睡覺的意思。
“到底怎麼了?皇帝為難你了?”
楚玉澤還是躺在床上,看着女人對他居高臨下,說道:“聽聞王妃在故國,有過一段情緣。”
“對。”見青毫不猶豫,立刻吐出回答,“禦前侍衛路澤,你調查我?”
楚玉澤一怔,沒想到她會直接承認跟一個侍衛的關系,一時間打得他猝不及防。
“你吃醋了?”見青見他不說話,言語間步步逼近,身子也微微前傾,發絲随着落下的肩膀垂下來,滑落在楚玉澤的胸膛上,像羽毛,有些癢。
她在發問。
拉進的距離醞釀起空氣中的粘稠,像是拉出了無形的絲線。
楚玉澤像是被凝固的空間窒息,臉頰微微泛出滾燙的紅意。在頂上的那雙眼睛,明明沒有神色,卻比任何世間的神像更讓人難以捉摸。
他一時不敢直視,挪起手臂蓋在了眼睛上,擋住視線。
“你吃醋了。”
她在肯定。
另一隻手撐在了外側,見青單薄的身體伏在他的上方,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楚玉澤第一次覺得他也想短暫地失去眼睛,畢竟可以像他的王妃這樣恃“盲”行兇。
“你吃醋了!”
她在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