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自殺了。
南桑怎麼也沒有預料事情走向會到一個絕境,她趕到醫院時,陳萍已經被送進急救室,賀緒說陳萍吞掉一整瓶安眠藥,被護士發現時,躺在床上口吐白沫。
南桑記憶裡,陳萍向來是嬌慣的女人,自身也出生于名門,父親是90年代的實業家,名聲響徹國内的石油大亨。
父親死後,将所有财産都給了陳萍,陳萍存有部分私房錢,但她有收藏藝術藏品的愛好,把錢全部投入到這裡面,除此外還花掉賀父不少錢。
這次,賀父倒下後查出贓款來源,陳萍一生用盡心血的藝廊也要被拍賣。
南桑揣測估計這點讓陳萍無法接受。
急診室外的走廊,賀緒爬在南桑膝蓋處痛哭,南桑震懾不已,和賀緒交往三年,她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露過怯,更别說是哭這種有損男人尊嚴的事。
南桑看着他抖動的肩膀,知道這次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心态徹底繃不住,才會控制不住自己。
賀緒哭,陳萍生死未定。
南桑心急如焚,她像是突然被魔術師的手架在鋼絲上,下面用祭台的烈火炙烤着。南桑無法躍下去,腳心會被火燒,她又無法平穩的站在鋼絲上。
到底哪裡才是一條康莊大道,哪裡有路讓她抵達順遂到達彼岸。
最令人感到窒悶的是,南桑發現源頭是因為她腳腕上的繩索另一端和賀緒牢牢系在一起,她和他屬于一條鋼絲上的螞蚱。
不能坐視不管。
她不能。
陳萍大難沒死成,撿回一條命,但被救回後每日都在病房裡郁郁寡歡,需要護士和賀緒24小時盯着,不然很容易再次做出極端的事。
南桑在家冥思苦想了五個夜晚。
每晚她都睡不着,大腦像在一壺滾燙的開水裡煮,每次思考到快要沸騰,爆炸,她仍都停歇不下來。
也不知道是那刻産生動機。
或許是賀緒打電話向她求助,吞吐苦水,又或許是她去了醫院,探望陳萍時心底煎熬,再或者劇院工作停了幾周,她的《午夜舞蝶》無人問津,自己創作的劇本《南鸢雪》未問世就要夭折。
種種原因。
再加上黃柳霜一直在耳畔勸說南桑,識時務者為俊傑等之類的話。
短短的幾周時間,南桑的心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就是一晚上?
如若答應薄宴西的要求,能救賀緒一家人,能救梨鸢大劇院,她的話劇能夠繼續順利演出。賀家的别墅不會抵押,賀母藝廊不會被拍賣,賀母不會再自殺,賀緒也不會一招從京城貴公子變成落魄債鬼。
怎麼想來都是利大于弊,好處太多。
她能牽着賀緒一起平穩的走到鋼絲繩的另一端,到達彼岸。
隻要南桑獻身。
她到底是有多麼價值千金?南桑苦笑,總之,她改變主意,決定豁出去了。想來曆史上的很多女人都會憑借美貌皮囊用這種手段上位,獲取利益,最終爬上金字塔頂端。
南桑雖不贊成,可事态發展的走向已經将她架上去,作為一個平凡而又藐小的人物,南桑别無選擇。
她想要找薄宴西幫忙。
南桑卻沒想到對方那晚一語成谶,這次,她主動想要聯系他,可卻發現,薄宴西實在是太難搭上線。
她的人脈不及賀緒,賀緒當初也是廢了很多心力才聯系上薄宴西,南桑知道這件事不能讓賀緒知曉,所以隻能秘密進行。
但南桑想破了頭腦也無法和薄宴西取得聯系,她開始後悔,那日夜晚沒有拿走男人遞給自己的名片。
想到這,南桑覺得有些可笑。
明明那會兒嗤之以鼻,現在卻要主動地苦苦尋覓,她可真會自讨苦吃,性子也真的是‘賤。’
南桑在名流圈的人脈除了賀緒,隻有黃柳霜。黃柳霜是國際著名話劇導演,家裡從商,父親是京圈有名的人物。
上次在包廂的晚宴,南桑能看得出黃柳霜和薄宴西略有交情,和對方能搭得上話。
她找到黃柳霜,對方說難辦,會盡力。
南桑言語感謝對方。
黃柳霜笑道:“現在想通了?為什麼不早一點抓住機會。”
南桑緘默不語。
黃柳霜卻拍了拍她肩膀,“你啊,還是太年輕,像薄總這樣的人物,誰人不想和他沾上點關系,地位到那去了,有時候人一句話就能輕易改變普通人的一生。”
南桑不置可否,她凝神沉思着什麼,半晌後,有些焦慮的對黃柳霜說道:“黃姐,我找你搭線薄宴西的事,麻煩你不要告知賀緒,我不想讓他知道。”
黃柳霜以一種過來人的表情,頗有城府的說道:“你當我黃姐是什麼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自有分寸,小桑,你找我幫忙得信任我。”
南桑點頭道:“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