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彌漫,腥氣沖天,屍橫遍野的戰場,少女蒼白着臉站在其中,入目的一片紅似乎讓她的雙眸也盡數沾染。
她看向高台之上睥睨瘋癫的男子,殺意已經占據了他的神智,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無盡的戰鬥,隻是在看到自己時仿佛還保持一絲理智。
“過來。”他伸出指尖染血的手,神色溫柔道,“來我的身邊。”
少女緩緩穿過斷肢殘骸,一步一步踏上階梯來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手默然片刻放了上去。
男子将她擁入懷中,嗓音眷戀,“此後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少女靠在他的懷裡,輕輕閉上雙眼緩緩流出一行淚。
淚珠從臉頰劃過落在塵埃,濺起的塵土漸漸迷失了幻境,熊年年猛然清醒,擡手撫上難受至極的胸口,自己是怎麼了?
疑問剛在腦海中浮現,對面的人已經出聲解答,“你方才陷入了此魔遺留的術法中。”
熊年年看向沈厭指尖輕撚像是掐碎了什麼,明白他幫自己解開了術法。
瞧着對方比之從前還昳麗幾分的臉,她心緒複雜之際更多的是欣慰,自己養的崽崽活得這般好,不錯。
餘光中女子對自己一臉莫名笑意,沈厭心湖平靜,擡手一掌打碎魔物的屍體,提劍轉身離開。
崽崽變得更加冷漠了,熊年年看他要走本想喊住,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自己說出一切又能怎樣呢?事情已經如她所願回歸正常,本是已經死去的人再出現或許對他并不是一件好事,況且,她還變了一張臉。
熊年年不舍地看了最後一眼沈厭的背影,果斷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她要帶着晨晨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剛才魔物屍體被打散的地方忽然升騰起一股黑霧,分成兩股朝兩人竄去,它速度極快又讓人毫無所覺,眨眼間入了體落地生根。
沈厭停住腳步,忽然間胸口泛出細密如針紮地疼痛,眉心皺也未皺,凝神片刻便已知曉何故。
耳邊響起屬于女子的痛呼聲,伴随這道聲音,他胸口越發疼痛。
無聊的把戲。沈厭冷笑,轉身向女子那邊走去。
晨晨一醒就見到熊姐姐神情蒼白地緊抓胸口,仿佛在承受極大痛苦,他一時來不及記起自己身上的慘事,連忙上前關切,“姐姐,你怎麼了?”
孩子擔憂的稚嫩嗓音響在耳邊,熊年年從忍耐中分出一縷心神安撫他,“姐姐沒事,姐姐隻是、有些難受……”說罷,她雙眼阖起徹底昏迷。
“姐姐!”晨晨慌張焦急地晃動熊年年的手臂,“姐姐你醒醒,嗚嗚嗚,你别吓我姐姐……”
恐懼驚慌的哭泣聲在周圍響起,晨晨記起他已經沒有了爹娘和弟弟,沒有了為自己這遮風擋雨的家,就連姐姐也……
越想越難過傷心的晨晨咬咬牙,他是個大人了,他要找人救姐姐。
在他如此想時,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現在面前,他害怕地尖叫一聲,随即護着熊年年,忍住懼意擋住來人,“你是誰?不許傷害熊姐姐。”
沈厭目不斜視,手指輕動點住眼前的孩子,在他驚懼又好奇的目光下走到熊年年身邊,伸手一探。
果然,那魔物為他和這女子下了同命蠱。
冰涼淡漠的雙眸轉向女子清秀的臉上,他緩緩擡手,淩厲的殺意逐漸顯現,刺激得晨晨後背滲出一陣涼汗。
不安的氣氛讓熊年年從昏迷中轉醒,沈厭見此,眸光微動,放下了手。
她坐起身垂眸看着自己的胸口,奇怪,又不痛了。
熊年年松了口氣,一扭頭就見沈厭涼涼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驚,“恩人,你怎麼又回來了?”
“恩人?”
“是啊,你從那個可怕的東西手裡救下了我,不就是恩人嗎?”她這麼稱呼有什麼不對嗎?
熊年年思索自己哪裡說錯了話,隻聽對方似乎笑了下,“有趣,你還是第一個如此稱呼我的凡人。”
聞言,她好奇心頓起,“那,其他凡人是怎麼稱呼恩人?”
誰知,此話一出,沈厭的目光自上而下垂落,猶如一座山壓過來,熊年年撇過視線有些不敢對視。
“他們看不見我。”
“你是第一個見到我還如此稱呼我的凡人。”
頭腦猛地有一瞬的空白,熊年年下意識與沈厭對視,看着他泛起一絲趣味的長眸,驚覺自己與他的糾纏似乎并未徹底斷開過。
“這,也許是我天賦異禀?”她笑着打馬虎眼,“恩人,想必你還有事要辦,我和弟弟就不打擾你了。”
熊年年連忙起身繞過沈厭去拉晨晨,誰知人竟一動不動。她明了是身後人的手筆,轉身請求,“恩人,能否解開我弟弟身上的術法?”
話音剛落,晨晨已經能夠動彈,他沖進熊年年的懷裡瑟瑟發抖,“姐姐我怕。”
熊年年輕拍晨晨的後背,看向身長玉立的男子,“恩人,我們就先走了。”
見對方并未回應,她心中湧上一絲失落,拉起晨晨的手離開,剛走不遠,熟悉的疼痛又在胸口翻江倒海。
“怎麼會這樣?難道……”胸痛是和沈厭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