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微拍了拍身邊那個睡成死豬的男人,給自己壯了壯膽。
王永微是怕她的。
當年南苡對着李孝全動手,是傳遍了整個平安鎮的,當時好多人都看見李孝全滿臉是血地被南苡趕出了門,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鎮上的人拿這事兒很是嘲笑了一段時間,當然南苡也被罵了很長時間。
也就是那之後,王永微就再也不敢小觑自己的這個女兒了。南苡在她的眼中,早就成了一個要錢的機器。
所以今天她是帶着李孝全來的。
兩個人,就不信她一個臭丫頭片子還能奈他們何!
王永微巍然不動,看着電視劇,“給錢,給了錢我們就走,不然,以後就在這兒住下了。”
她想着大晚上的别擾了四鄰,于是壓了火氣,“這個月不是給你們錢了嗎?”
王永微扯起了脖子吼道,“你别跟我裝糊塗!我說的是你的工資卡!”
她給氣笑了,“你要我工資卡幹什麼?”
“當然是給你弟存着!你一個丫頭片子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王永微還在繼續謾罵,“到時候還不是要嫁給外面的男人,你和你妹都是賠錢的東西!趕緊把工資卡給我!”
她不再說話了,眼裡的笑意退卻成了逼人寒氣,眼眸毫無生意地冷冷地盯着王永微。
王永微就是個典型的低認知婦女,在她的認知裡,女人似乎隻有生了兒子才配當女人。
當初改嫁的時候兩個女兒說抛棄就抛棄了,這麼多年都不管不聞,反倒是每回來要錢的次數勤得很,她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養着那邊一家子人,要不是因為南楠還得在這裡上學,她怕南楠被這對夫婦二次傷害,不然她壓根就懶得搭理她們。
養弟弟。
她養個屁。
這一家子人趕緊死了最好。
南楠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溫度傳來,南苡總算有了反應,她對着王永微譏笑一聲,紅唇微啟,輕吐了一句她老早就想罵的,“我存你媽。”
王永微在聽見這話後,不出她所料,猛地跳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杯子就狠狠地向她砸過去,她拉着南楠閃避,杯子砸在她的腳邊,玻璃飛濺,鋒利的玻璃渣瞬間就劃傷了她的下颚。
她聽見王永微開始破口大罵,“臭婊|子,嚣張什麼呀!你真以為自己是個大人物了?!不就是個男人窩裡的下|賤坯子嗎!要你給錢是看得起你……”
說着還不解氣,一巴掌拍醒了身邊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要死啊!像個豬一樣,自己老婆被人罵了還在這裡睡睡睡!”
李孝全陡然清醒,望着門口的她,甩着一身的肥肉沖着她吼道,“趕緊給錢!他娘的臭婊|子,不給我砸爛你的屋子!”
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揩了揩臉頰,有血。
南楠輕呼一聲,那血勾起了她的往事,她趕緊捂住嘴,卻還是哭出了聲來。
小女孩兒的嗚咽聲在樓道響起,可憐兮兮地,她聽見身後的南楠低聲叫了句,“哥哥……”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對夫婦上。南楠一哭她就控制不住自己,這血算是徹底激起了她今晚強壓着的怒火。她順手就抄起了門櫃邊的東西,正準備沖上去,餘光就撇見了一道黑影直接從她門外面閃了進來——
接着她就看見李孝全哀嚎一聲,是被人一腳狠狠踹翻在了地,整個人往後仰去,“叮叮當當”碰倒了一片。
她錯愕地看着他,手裡拎着的家夥都顯得有些多餘。
溫行知就站在她們前邊,小小的屋子裡突然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時之間竟顯得氣勢格外淩人。
她擡頭看着溫行知,他背對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從她的視角看去,隐約能看見男人緊繃着的下颚,還有周身的怒氣。
王永微尖叫一聲,撲在地上就要去扶李孝全,李孝全一屁股跌在地上,不知道磕到了哪兒,似豬一般嚎叫了一聲,嘴裡罵着髒話,“你們兩個,還真是長本事了,敢找幫手了!”
王永微見到溫行知都不敢說話,這時候也隻能壯了膽子吼着她,“小賤人,傍上野男人了是吧!居然還敢讓他打你爸!”
南苡出奇地冷靜,“我爸早死了。”
“死丫頭!長本事了你!”
溫行知看着地上那兩人心煩,耐性全無,“還不滾?”
王永微被兇得噤了聲,恨恨地看了她和南楠一眼,扶起了李孝全,嘴裡還不幹淨地低聲罵罵咧咧着,全都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那些話都是南苡從小到大聽慣了的,她捂着南楠的耳朵,都懶得搭理。可不知道是哪句話碰到了溫行知的神經,他蓦然擡起頭來,眼中盡是凜冽,“你再說一遍?”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
南苡也愣住,看着溫行知。
她依稀聽見王永微罵的是一句“讀那麼多書還不是要給男人睡”。
這些話其實她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那一刻,她感覺溫行知是真想動手了。
王永微瑟縮了一下,噤了聲,默默扶着哼哼唧唧的李孝全,很快就離開了屋子。
等到人走後,屋子裡莫名安靜了下來。
南苡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男人,片刻後他身形微動,走了過來。
他一身戾氣未散,經過她們身邊時,南楠忽然輕扯住溫行知的衣角,“行知哥哥……”
溫行知停下,低頭。
南楠眼角還挂着淚,“你幫了我們兩次了,你明天來家裡吃飯好不好……姐姐可以給你做。”
南苡:“?”
可是她不會啊?
可誰能拒絕一個軟軟糯糯的漂亮小姑娘呢?
溫行知對着南楠倒是挺柔和,摸了摸她的頭,一轉頭,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
她瞪了回去。
看什麼看?
這人還有兩幅面孔呢。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