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小鎮後,她剛一開門下車,一陣冷風便直愣愣地沖她刮了過來。
她冷得瑟縮了一下,裹緊了自己的毛衣。
麻柳鎮今天還是陽光明媚的,平安鎮卻冷得像是今天剛下了一場雨似的,空氣裡滿是濕冷。
鎮上的冬天顔色是偏慘淡的,她定眼看向遠處的江邊,大概是真的下過雨,路上還有未幹的痕迹,雨後的江面上也起了一層霧,冷色調的山水風景叫人看得直哆嗦。
南苡冬天的時候是不大愛往江邊走的,那裡江風凜冽,刮得人臉頰和心窩子都疼。
她曾經試過光着腳泡在冰冷刺骨的江水裡,結果沒堅持得了五秒鐘,便被凍得受不了,拿上了岸後,僵了半天才能緩過來。
所以那麼涼的江水,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南褶子是哪來的勇氣跳下去的。
一定是絕望又解脫吧?
她正想着入神,肩頭突然覆上來了一層柔軟的溫暖。
她偏頭,看見溫行知就站在她身後,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風衣披在了她身上。
呼吸交錯,靠得那麼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倆的關系。
她輕咳一聲,想推拒與他保持距離,誰知道他不容拒絕地按住她肩頭:“這邊剛下了雨,不比麻柳鎮,穿上。”
居然也沒怪她臭美不愛惜自己身體。
她心神複雜地接受了那件衣服,手指在衣領上無意識摩挲,那件衣服質地極好,貼在肌膚上,都顯得她的手指粗糙。
旁邊剛好走過兩三個熟人,是和王永微認識的,估計平時沒少說她的閑話,那驚異與鄙棄的目光朝着他們倆看過來,暧昧不清地遊離在她和溫行知之間。
她最煩的就是這種打量,像她談個戀愛,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她掃眼過去,橫了那兩個女的一眼。
冷風刮着她的小腿,她抓緊了那件衣服。溫行知看着她,伸手扳過她的頭,笑得又淡又暖:“南老闆,這麼兇啊?還不回家?”
說完,他牽起了她的手。
冰涼的手掌有另一道溫度直觀地傳來,她沒再抗拒。
溫行知這麼堂而皇之的宣之衆人,多少是讓她有些擔憂的。
她縮在殼裡習慣了,突然有一天被人就這麼明晃晃地拉出來窺見了天光,驚喜之餘,其實負擔更多。
“你還真不怕被人說閑話呀?”
見他不語,她便在他身後輕松地調侃着,算是自我安慰了:“也是,還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就能去雲城了。”
再也不用回這裡了。
她和南楠終于可以開始新生活了。
南楠如今的刻苦程度不亞于當年的她,小丫頭也雄心勃勃的,隻想走得遠遠的。
溫行知不語,卻輕輕攥緊了她的手。
這還是自兩人确定關系以來,第一次這麼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
他們走在一起其實很登對養眼。
男人身材挺拔,氣質卓越内斂,深灰色襯衫穿在身上一派商務精英之态;而女人嬌媚動人,長發慵懶随意,晃動的風衣之下是一尺盈盈小腰。
他牽着她,她看着他。
一個淡漠華貴,一個俏然明烨。
放在一起,和諧得像幅畫。
二人并肩入了樓道小巷子,南苡在進樓道之前,還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襯衫:“這件襯衫還挺好看,以前怎麼沒穿過?”
是穿在他身上好看。
溫行知沒什麼波瀾:“一個朋友的。”
“朋友?沈青綿?”
他提起這人便皺眉:“另一個發小,姓程。”
“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她問。
溫行知挑眼去看她,她像隻是随口一問,眼中都沒什麼求知的欲望。他給了個最保守的評價:“爛人一個,沒必要。”
她卻丢了一句過來:“好人?你們這群人裡,還能有好人?”
這話說得不假。
當年在京城時,那群人便是出了名的撒潑祖宗,他也有自知之明,沒反駁,隻輕笑一聲,暗示性地掐了一把她的細腰。
她感應到,頓住,回頭。
大概是許久沒見,彼此想念得緊,那天兩個人折騰到很晚。
他又兇又狠的,連眼角眉梢都帶着述說不盡的極欲,擁着她的力道,像是恨不能将她融入身體。
好像每回都是這樣。
身上、腿上的那些痕迹,還沒完全消失,就又被他弄上了新的。
極緻過後,她累得趴在他身上,眼神迷蒙地同他糾纏一番後,蓋着被窩便沉沉睡去。
那一覺,直挺挺地睡到了晚上九點。
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她伸手去探,被窩還是溫的,人應該剛離開不久。
一個人躺着也沒意思,她便套上毛衣松松垮垮地出了房間,站在客廳裡掃了一圈,看見那人正坐在沙發墊上對着電腦一通忙碌。
手機這時響了一聲,她拿起看。
是南楠以為她還在外面奔波沒回來,給她發了個安全到家的消息。
溫行知那邊聽見身後有手機聲響,頭也不回就知道是她。
“過來。”他看着電腦,卻是對她說。
剛睡醒的人還有點回不過狀态,接收到指令的她乖乖地就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
他的電腦上是一堆她看不懂的程序,其實之前也有看見過,他沒刻意避着她,但她看見後,也沒細問過。
反正這人一貫不會告訴她全話的,當時這麼想着,索性也就懶得深究了。
溫行知的手在鍵盤上飛快地運行着,那一排排的英文代碼也飛快地從她眼前閃過。
“冷不冷?”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