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楓最近總時不時冒出些奇怪的感覺,他日常十分固定,早晚會去一個小公園的籃球場練球,但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少了什麼呢?
或許應該是盞無論何時候都會亮着的燈?又或者是某種炊煙的香氣……
……
快要畢業了,富丘籃球部高年級的隊友除了要參加最後一期全國大賽的,都基本不再來籃球館了。
偶爾,他會給自己上強度,進行極限挑戰。
但是最近,每當累趴在地的時候,他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什麼呢?也許應該喝點東西,像是……帶着果味的……酸甜香濃的東西……
流川楓仰躺在地闆上,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覺得他有點餓,也有點冷。
……
他高中選擇了湘北高中,但他的日常依舊沒有很大的變化,依舊會起很早去小公園的籃球場練球。
然後某個早上,有個女孩突然出現在球場門口。
她個子不高,栗色的頭發,流川楓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個人應該要高些,頭發再長一點,黑一點,卷一點……才對……
女孩叫赤木晴子,唔,好像是隊長的妹妹,她有些戰戰兢兢的拿出一個便當盒,打開,裡面滿是熱氣騰騰的紫黑色飯團。
“流川君,要不要吃一點早餐,相信你會喜歡的。”
鬼使神差的,流川楓伸手取了一顆,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突然怔住,味道……有點對。
他快速吃完手裡的飯團,向晴子到了聲謝,還取了些日币遞給她。
晴子捏着錢,表情有些燦燦的,悄聲嘀咕了些什麼。
流川楓隻聽到‘果然’‘說的沒錯’之類的,但他沒過多理會,回到籃球場繼續練習。
晴子遠遠看着,卻有些無所适從,半晌才找到他停球的間隙跑到他身側詢問,“流川君,你不再吃一些嗎?”
“不了,多謝。”
“哎,怎麼會,菜譜明明說……”
“菜譜?”
晴子一下瞪圓了眼睛捂住嘴,“不是……那個……我是說你隻吃一個飯團不夠吧,我這裡還有很多。”
流川楓面色無波的垂眼打量了她一會兒,再次拒絕,“不需要。”
“可是……”晴子抓耳撓腮一會兒,然後舉起個水壺,“那這個呢,電解質水,流川君要喝一點嗎?”
流川楓接過水壺擰開瓶蓋,看着氤氲的水汽,動了動鼻尖,最後卻也隻喝了一口,就像嘗味道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晴子每天早上都會過來,帶着一些飯團一類的簡易食物。
每次流川楓都隻吃一個單位的量。
晴子越來越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吃,偶爾幾次還會小聲嘀咕着抱怨早上時間太短,菜譜上複雜的菜都做不了,下午學校又有活動,而且她還要去籃球部看哥哥他們練習,根本沒法做晚飯……
流川楓偶爾會聽到她的嘀咕聲,但他再也沒有問什麼是菜譜……
最後在某一天,流川楓再次拒絕她的食物的時候,晴子突然氣餒起來,她嘀咕起新句式……
這和她說的不一樣啊……說完再次警覺的捂住嘴,瞪着眼睛看着他。
這個女人,真的很冒失,但流川楓等到了他想要的字眼,她說‘她’。
“她是誰?她叫什麼名字?”流川楓的面容依舊清俊又平靜,但他眼神此時卻格外執拗,語氣也十分認真,仿佛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一樣。
晴子張了張嘴,謊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叫什麼名字,請求你,告訴我。”
晴子的嘴唇顫了顫,她握緊拳頭抵在胸口,終究是抵不過少年的逼視,她艱難的吐出四個字——鸠山雪奈
流川楓黢黑的眼瞳,在這一刹突然迸發出異樣的光彩,他輕呵了一聲,撥雲見日般念了個名字,“Yuki。”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晴子幾乎本能感到戰栗。
鸠山雪奈。
大家對她的稱呼有很多,同學們會叫她鸠山桑,鸠山會長,熟識的會叫她雪奈或者雪奈桑,偶爾有前輩會叫她小雪,還有像她這種平輩的友人會親密喚她Yuki醬。
哦,對了,還有櫻木那個愛給人取外号的家夥,會喊她大師傅……
在晴子見過的所有人裡,自始至終隻有流川楓,隻有他,會直接了當的叫她……Yuki
在這個瞬間,晴子突然哽咽難言,淚如雨下……
神啊,那該是一場怎麼樣的際遇,又是怎麼樣的相伴,才能讓一個人即便隔着時空都擺脫不了慣性的左右。、
“你也記得她嗎?”晴子聲音顫抖的,小心翼翼的詢問流川楓。
“我不記得她。”流川楓的語氣依舊平靜,“可我應該記得她,對嗎?”
晴子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雙手捂住嘴,用力點點頭又搖搖頭,淚水随着她的動作四濺。
流川楓沒有繼續和她對話的意思,他撿起籃球,單手運着走回球場。
“以後請你不用送東西過來了,謝謝。”他背對着晴子,對她說。
……
那之後過了很久,他和湘北打進了全國大賽,他們赢了豐玉,赢了山王,敗給愛和,他進了國青隊,他參加了秋之國體,參加了冬季選拔賽……他升了高二……他去了美國,打美高聯賽,大學聯賽,選秀,進NBA……
偶爾,他會回到日本,唔,他買下了高中時經常練球的公園邊的一套房子,聽說房子最初的主人姓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