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當回到日本就會住在這裡,日子長了,他在這裡修了個涼亭,安了個秋千架,種了一棵紫藤蘿……
唔,對了,他還養了一條叫皮蓬的狗。
對此,流川媽媽曾奇怪過,她問兒子,你不是喜歡貓嗎?
流川楓垂了眼婕思考了很久沒有回答,他要怎麼告訴媽媽,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養狗……
……
晴子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過流川楓,直到她的婚禮,他是男方伴郎。
他的樣子和高中的時候幾乎沒什麼變化,面容,眼神,性格,哦,甚至是發型……
她的婚禮是西式的,婚宴擺在教堂前大片平坦的草地上,吃的是中式自助餐,餐品是他的丈夫定的,那家夥是個絕對的中華料理愛好者,平時死活都不喝味增湯和吃納豆的日料叛徒……
晴子端着香槟和一種來賓寒暄,不經意間發現了在角落獨坐的流川楓。
他垂着頭,晴子以為他睡着了,就像高中時那樣,于是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靠近了才發現,他沒有睡。
也對,晴子兀自輕笑,他們都這麼大了,哪還會有小時的怪毛病。
她笑着跟他打招呼,“流川君,許久不見,還好嗎?”
流川楓擡起頭來,晴子向他身前掃過一眼,才發現他剛剛似乎是在擺弄白瓷餐盤裡的一顆牛肉丸。
“唔,赤木。”
“不對哦,流川君,我現在可不是赤木喽。”晴子俏皮的向他眨眨眼,眉眼間滿是幸福。
“唔……”流川楓垂下眼睛,手中的叉子又撥了下盤子裡那顆孤零零的牛肉丸。
“流川君,你戀愛了沒?有女朋友嗎?”晴子現在是個成熟的女人了,不會再像高中時那樣在他面前畏手畏腳了,她可不甘心再沒頭沒尾的結束交談,總得聊出點東西了。
流川楓還像以前那樣不善言辭,就在晴子覺得他又要無視自己的時候,他把一直放在桌下的左手拿上來,然後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晴子好奇的伸頭過去,心裡一度以為他要給他看戒指一類,但他手上沒有戒指,隻是在無名指上有一圈刺青。
“啊,流川君,你結婚了嗎?哎?戒指是紋的嗎?對啊!這樣就不影響打球了。”晴子驚喜道,決定回去讓自家老公也這麼幹,“嗯……紋的什麼啊,我看看,Kaede,啊,是流川君的名字啊。”
流川楓眨了眨眼睛,沖她歪了下頭,然後把左手掌翻開,讓她看另一面……
晴子彎着嘴角,繼續探頭過去,他無名指的内側,清晰的刺着幾個熟悉的字母……
Yukina……
晴子突然捂住嘴,她神态有些慌張的後退了幾步,眼睛睜的大大的仿佛在壓抑着什麼,周圍人發現了她的異樣紛紛圍過來,包括她的丈夫。
她撲倒丈夫的懷裡,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喂,臭狐狸,你又幹什麼缺德事了,惹哭新娘子啊,很沒禮貌啊!”新郎大聲訓斥,周圍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複議。
流川楓隻是淡淡哼了聲,又垂下眼去玩盤子裡的牛肉丸。
晴子卻揪着新郎的衣服,猛搖頭,“不……不是的,流川君什麼都沒做……是我,是我想家了……”
晴子成長了,終是學會用善意的謊言維護大家的體面。
衆人也都成長了……沒變的一直隻有那個冷清的黑發王牌,看着他,總會讓人想起那些不羁的青蔥歲月,因此人們對他的淡漠總是多了很多包容。
臨别的時候,終于穩定了情緒的晴子從人群中擠出沖到流川楓面前……
“流川君!”晴子深呼了口氣,目光堅定的對他說,“Yuki醬,Yuki醬她非常非常的愛你,請你相信,她比任何人,比愛她自己都更加的愛你。”
流川楓怔證看着晴子,突然綻出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額前黑色的碎發輕晃,他點了下頭,對她說,“謝謝,唔,新婚快樂。”
晴子又想哭了,她會一輩子都記得這個笑容,她心酸的想……
……
日子就那麼平靜的一直過下去……
某一次,流川夫婦回神奈川看望兒子,說起他現在居住的宅子的由來。
“這裡以前住的是爸爸的舊交?”
“嗯,鸠山重先生,我和他兒子鸠山雅治小時候還有過交集。”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在美國,哦對了,他有個女兒,鋼琴彈得很好,我還看過她在美國的比賽,隻是可惜……”
“可惜什麼?”
“聽說不到十五歲就去世了。”
“啊啦,那可是真是可憐。”
“嗯,聽說當時還是海葬的,就在神奈川。”
“那是想離祖父母近一些吧。”
“大概吧。”
“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雪……雪乃?”
坐在一旁喝茶的流川楓突然站起身來。
“哎,小楓你去哪。”
“唔,出去一下。”
……
流川楓,一生單身,去世後,主家給他過繼的子侄按照他的遺願,把他葬在一個有楓又有雪的山上,與他一同下葬的,隻有一瓶密封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