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出爾反爾的糟糕大人!”
“即使你罵得再難聽,也改變不了你暫時拿不到報酬的結果。”青年對他們擺擺手,潇灑離去,“再會。”
江戶川亂步扭頭掃了一眼似乎在忍耐什麼的少年,又回過頭來,關心了一句,“街對面不讓停車,今井。”
“好哦。”
青年答應得輕快,離開得也很快。
1.
少女摘下鴨舌帽,對着臉扇了扇風,站在車站陰涼處歇了一陣。
她朝出站口走去,一邊拉開挎包拉鍊拿出手機。淺綠色的明亮眼眸望着站台外的天空,碧空如洗,入目是幹淨的純色,連片雲都看不到。
今天沖動出門可能準備得不夠充分。
夏天,真的好熱啊。
離開冷氣充足的車廂,一下車仿佛置身咕嘟咕嘟冒泡的牛奶煮鍋,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她心底閃現幾分退縮之意。但既然已經來到這裡,比起打道回府,不如好好珍惜這段時間。她從未來過橫濱。此番出行,沒安排旁人協助,隻有自己一人而已,當做偶然得之的放松時刻。若是被人知曉她的目的地,估摸着又要被絮叨一陣。雖說對道路和地形一竅不通,但看懂公交路線圖和坐出租車什麼的,她早就學會了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
她擡頭看着車站裡的指示圖,又對照着手機上岚先生發來的消息,婉拒了岚先生特地來車站接她。
在大多數上班族辛勤工作,和學生在校的時刻,公交車上的乘客很少。她坐在靠右邊的位子上,心裡默默數着自己接下來要經過的站數。
公交車走走停停,過了兩站,本就冷清的公交車上才在經過市區附近,重又多了幾位乘客。
她始終盯着車外。
穿着可愛蓬蓬裙的小女孩把手裡的冰淇淋遞給了面帶笑容,應該是其母親的女性;身着卡通形象布偶裝的人在派送色彩缤紛的氣球,彎腰摸了摸對他道謝的小孩的腦袋;大學生年紀的人摘下耳罩式耳機,和身邊的同齡人興高采烈地聊着天。生機盎然的景象吸引了青川院瞳的全部注意力。
雖然這是一座危險又排外的城市,但這裡的居民似乎沉浸在自己獨有的生活裡,也不失為一種圓滿。
再過一站,就是岚先生所說的地點。她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在車站附近迷路。她起身剛準備下車,發現一道無關痛癢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對别人的視線格外敏銳。等待車門打開前,她望了回去,隻看到了一個發型很奇怪的男生。發覺男生對她沒有敵意,她也不願在普通人身上使用術式,便回過頭,下車離去。
但人與人的偶遇總是這麼稀奇古怪,也讓人猝不及防。
她雙手捧着加冰的冷飲,坐在凳子上看陌生的行人從玻璃前神态各異地走過,在公交上有一面之緣的男生和一位少女結伴,又一次路過她眼前。
她吸了一口冰冰涼涼沁人心脾的冰果汁。
看來橫濱不是太大的城市。
岚先生忙于時之政府的工作,時而還要兼顧本丸裡的調查任務,她今日并不想打攪岚先生工作。安安靜靜地在這家便利店裡休息沒什麼不好,也能順便躲避毒辣的日光。
說起來,她從山内口中得知,岚先生有一位男性戀人。
至于為什麼是從山内口中才知道,自是因為山内說,岚先生半夜潛入他獨自在學校周圍租住的房子,把他揍了一頓。可是,岚先生又怎麼會做出半夜把山内揍一頓這種絕無可能的事,岚先生從來不輕易對“弱小”的人動手。
在山内抗議她的瞳術前,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是你有錯在先。你差點害得岚先生的鑽戒被路過的小狗吃掉。”
“我道歉了!當場就道歉了……”臉紅了又白的人垂頭喪氣,也很不解,“那家夥最近火氣怎麼那麼大。”
她在腦海裡想象不到岚先生的戀人會有一個怎麼樣的形象。大多數人類的結合都是為了生理或者心理上的契合,借以彌補什麼,岚先生會有什麼需要别人彌補的地方嗎。
“你不必放在心上,岚先生難得對你發脾氣。”隻是單純的在武力上狠狠教訓了山内而已。
“讓那家夥有發脾氣的機會是什麼好事嗎。今井那個人啊,其實仗着自己的能力把誰也不放在眼裡吧,真是的。”山内響滿臉不屑,很快又因為想起自己差點造成的巨額損失而心有餘悸,嘟囔道,“算了算了……誰叫他的确有本事那麼做。”
山内的想法還是那麼别扭。既在内心深處承認岚先生的劍術水平遠高于他,又不願意做出一副好好傾聽的态度,表裡不一,最終受制的也隻有山内自己而已。岚先生也許明白山内的想法,因為他對山内有旁人都沒有獨特期盼。
岚先生半夜潛入山内家,聽起來不切實際,可當山内對她說出那兩枚鑽戒的估值,她便全然理解了。
“你居然也覺得那家夥會因為兩枚戒指揍我一頓?今井那家夥明明就是為了趁機揍我才找了這樣的托詞。”
她持保留意見,“可你差點給岚先生造成不可挽回的巨額損失,也是真實發生的事。”
二人間的劍術比拼往往以山内的失敗而告終。沒等山内将符咒拍到刀刃上,出自岚先生之手的淩厲劍氣已經劃破了山内面上的鎮靜。在這種情況下,岚先生真的想揍山内,機會多得是。
山内還有得學。
當然,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