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姿态傲然,繼續道:“畢竟這般姿色,也能理解。你放心,本王不會虧待于你。”
聞言,衆人神色更詭異了。
魏朔則在心裡暗罵,你能理解個屁!
他決計不能擔這個鍋,輕咳了聲:“王爺,此乃定北侯世子,魏清甯。”
說話間,魏朔目光瞥見前頭的晉王,想到這兩人昨日讓他當衆吃癟,頓時心生一計。
于是他笑着又補了句:“若真說清甯是誰的心頭好,此人非晉王殿下莫屬啊!不如,王爺您問問晉王的意思吧。”
這回,空氣直接凝固住。
還是陳昭冷笑一聲,打破尴尬。
但他卻是陰陽怪氣地,附和說道:“臣能作證,昨日在街上,晉王殿下與魏世子兩人,可謂生死相護,不離不棄呢……”
“各位,還請慎言。”
魏清甯沉聲打斷他,一雙柳葉眼冷凝如刀,“微臣如今雖是官階不高,但日後也是要承爵、肩抗侯府的。并無旁的心思,更不敢辱沒晉王殿下清譽。”
“是啊,魏世子心裡除了家國百姓,就沒見他裝過旁人旁事。”
一直未開口的晉王,忽然似笑非笑地說道。
看在旁人眼裡,他是在佐證。
可了解他脾性的親衛,卻有些納悶,怎麼感覺王爺似有不滿呢?
“原來是魏青天,本王早有耳聞。”
得知魏清甯真實身份,祁安王反而更感興趣了。
畢竟瞧着舒坦,用着順手,還聲名在外,這般兒郎誰能不喜?
他開始熱略地與她同行,“如今是在都察院任職,官從幾品?”
“承蒙聖恩,微臣如今任都察院六品經曆。”
魏清甯默默朝旁邊錯開一步距離。
落後幾步的晉王,瞧在眼裡,輕挑了下眉梢。
“其實以世子這般才幹,日後可前程遠大。”
祁安王目視前方,微微昂首,話裡有話道。
“王爺謬贊了。”魏清甯并不接他話茬,“微臣自幼受祖父教導,切莫好高骛遠,要把握當下,腳踏實地做好分内事。”
祁安王詫異看向身側,完全沒料到會被拒。他如今深受父皇喜愛,日後登基,魏清甯便可做天子近臣。
後面,晉王摩挲着右手腕的佛珠,微不可聞勾了勾唇。
然而祁安王卻仍不死心,“把握住當下,也是為了有更好的未來……”
“小心。”
祁安王本是還要遊說,怎料晉王不知何時已行至魏清甯身側,不慎踩到積雪差點滑倒。魏清甯迅速轉身,伸手穩穩扶住,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
“多謝世子,又救本王一次。”
晉王笑着道謝。
“二弟不習武多年,下盤不穩也能理解。”祁安王面露不悅,故意刺晉王痛處,“大雪天滑,不若早點回去,此處有本王即可。”
晉王仍笑吟吟的,“無妨,有世子陪同,還算方便。”
“……”
祁安王冷哼一聲,拂袖走進龍華寺。
其餘人瞧着兩位王爺話裡話外的機封,也不敢多言。隻是對夾在其中的魏清甯,憐憫地搖搖頭,随即先後走進寺院。
唯獨晉王親衛,再一次納悶:王爺下盤一向很穩,怎麼會摔倒?
他擔憂詢問:“王爺,您可是身體不适?”
晉王但笑不語,瞥了眼落在最後的魏清甯,而後施施然跨過寺院門檻。
然而事實上,魏清甯此刻所思所想,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她适才注意到,有一隻灰羽黑嘴的海東青,盤旋于祁安王的頭頂上空。
讓她聯想到那個奇怪的夢境,殘暴新帝也有豢養海東青的喜好。
隻不過那隻海東青,似是白羽紅嘴。
魏清甯擰眉思忖,這祁安王剛愎自用的脾氣,還真有暴君的潛質。
所以她剛才想都未想,就決絕了他抛來的橄榄枝。
日後,得找機會探探祁安王的虛實。
……
龍華寺很大,外圍鑄有連綿淺黃高牆,内有大小供奉佛殿,三層高聳的藏經閣,和若幹清幽禅房。
雖是下雪天,仍是人滿為患,檀香氣缭繞。
為防止寺院和尚與山匪勾結,也為了不驚傷衆多香客,他們将盤問審訊,定為最後下乘之策,盡量先不打草驚蛇。
幾人都見過塵緣和尚的畫像,包括幾種易容後的模樣,于是分頭尋找。
然而找了一上午,都未曾得見。
午後,又命人從下山調遣部分人手上來,裝作尋常百姓,加大搜查力度,仍一無所獲。
其他人都是男子,身體健壯。
魏清甯到底是女兒身,漸漸體力不支。即便強撐,腳步也明顯沉重起來,隻得靠在一棵菩提樹下略作休息。
魏朔觑着她的小身闆,“實在不行,你就早點回去歇着。”
“我沒事。”
苦心查案多日,魏清甯自是不會輕易放棄。
“得了吧,連步子都邁不開了,留在這也是麻煩。”魏朔滿嘴嫌棄。
“此案是魏世子全程跟進,其最為熟悉其中關竅。”
一旁,晉王适時出聲:“且世子破案無數,一向頭腦過人。魏将軍,不若你再想想?”
說到“頭腦”二字,晉王似是頓了一頓。
不怎麼念過書的魏朔:“……”
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偏偏無法反駁。
“啧,清甯還真是王爺的心頭好啊。”
他嘴硬地找補一句,氣呼呼遠離這兩人。
“多謝王爺。”
瞧着魏朔别别扭扭的樣子,魏清甯忍不住彎了彎眼角。擡眸道謝時,眼尾餘有淺淡笑意。
一雙清冷柳葉眼,罕見透着柔軟的暖光,顧盼生輝。
映入晉王眼簾,放大數倍,引人流連。
拂過清秀眉眼,目光不自覺落到那紅潤薄唇,細嫩纖頸,以及凸出的喉結……
晉王瞳仁驟縮,迅速别開眼。
他從荷包撿出梅花糖,咬碎一顆,又咬碎一顆,強行剝離掉不該有的荒唐。
昨日在梅園已然分明,日後,魏清甯僅會是他手裡一柄利刃,一柄對付祁安王等人的利刃。
至于對其多出來的幾分照佛,也隻是因為看在妻子的面上,僅此而已。
收起糖,晉王又恢複一慣娴雅模樣:“無妨,世子日後幫襯本王的機會多得是。”而後,轉身款步離去。
原地,魏清甯無語地抿了抿唇,分明她上午才扶過他一把。
天黑後,大夥奔波整日,搜尋難度加劇。
然而眼看據皇上給的時限,隻剩一日,不能有絲毫懈怠。
衆人商議後,決定當晚歇在龍華寺禅房。
沒準夜深人靜,這塵緣和尚會放松警惕,就露面了呢。
隻是吧,禅房隻餘有三間。
陳昭要保護祁安王,不必多說。
晉王和高大人都不會武功,須得從魏清甯和魏朔中間各挑一人,最為穩妥。
按理說,得由晉王先選。
但這人閑适坐那喝着清茶,恍若未聞。
高大人一瞧,瞬時眼明心亮:“兵力部署一事,老臣尚有些疑惑,可否請教魏将軍?”
“我也正有此意,高大人真是說到我心坎裡了啊。”
魏朔幸災樂禍地瞧了眼魏清甯,恨不得連絡腮胡子,都根根手舞足蹈。
魏清甯:“……”
“微臣瞧着後門處的門房還算寬敞,恰與這禅房相對。微臣今夜便歇在那處,既能不驚擾王爺休息,又能相護照應。”
即便不曾替寝,她也不可能與男子同住。
何況兩人此前夜裡還不止一次……,若哪個細微動作不慎引晉王生疑,後果将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不等晉王開口,福興先跳了出來,“世子,那奴才就沒地住了呀。”
他嬉皮笑臉小聲道:“世子能和晉王同吃同住,多好的機會啊!你們正好可以親近親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