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制止的正是被湛廿塵刺得血肉模糊的賀之風,沈霖瞥到對方那球狀的身體正在膨脹變大,安心地長呼出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大師兄?”
面前那個怒氣沖沖的弟子面色茫然開口,他手中長劍并未放下,可微微松懈了的手腕标示着他對沈霖的警惕心已經減輕了許多。
“多虧了湛公子刺了我那一下,我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原狀。”
賀之風的語氣極輕,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強忍着身體上的不适向衆人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以防衆人誤解了沈霖二人。
雖然他在剛剛有些不确定地感受到了少年那轉瞬即逝地殺意,但很快,他就将這股感受強硬地壓下去。
畢竟他能恢複原狀,還是多虧了沈霖和湛廿塵。
沈霖望着前方握劍弟子手中長劍猛地落到地上,目光中的冷凝緩緩散去,她嘴角勾出一抹無害的笑,沖着那群弟子和蘇敏君解釋道。
“我和——夫君一直在村口等着,但蘇姑娘遲遲未歸,我們一時心急,不知怎的,便來到此處。”
“隻是不曾想,竟遇到獨自流落在這的賀仙長,見他昏迷不醒,情況危機下,我們便——”
剩下的話還未說完,一群人便能推測出發生了何事。
沈霖二人見到師兄生命垂危,一時情急,這才讓她身旁那個半妖用那怪物的手臂刺向師兄,想要讓師兄恢複。
畢竟,他們能醒過來,也是多虧了蘇敏君用那可怖的手臂刺了他們一下,他們渙散的意識這才回歸身體。
這麼說,他們倒是錯怪沈姑娘了。
為首那人目中閃過一抹懊悔,他并不是個執拗的人,知道自己誤會了人家,臉上立馬帶上愧意,向前一步打算握手言和。
“真是不好意思了,沈姑娘,我們也是擔心師兄。”
望着沈霖并不計較地擺擺手,沒有半分為難的意思,他心中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像是想到什麼般,他從袖中掏出一顆泛着金光的漂亮靈石遞了過去,難為情道:“這枚靈石,是我前些日子出任務時從西海冥地尋得的,有着安神平息的功效。”
“若是不嫌棄,沈姑娘就收下這賠禮吧。”
話音一落,那人又想将手中的東西往前遞過去,隻是還沒等他有動作,便感覺有股冷意向着自己襲來,如極冬冰淩,将他全身上下都刺滿窟窿,直至慢慢融化成黏膩的沼水,分分秒秒間,緩緩滲入他的心底。
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即刻随着手上重量一輕,那淩冽瘆人的寒氣加劇,他手臂,後背全身上下都激起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自打沈霖将他手中的那塊金色靈石拿走,那道隐秘的視線就一直沒消失過。
他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直到與沈霖的距離拉開一大截,那股莫名的視線才放過他。
他像是想到什麼般擡起頭,越過沈霖,對上身後那沉默少年的冰涼銀眸,終是明白那古怪的打量從何而來,脊背處不由滲出點點細汗。
但對面的沈霖倒是一概不知,她美滋滋地打量着手中的金色靈石,任由着散發着的光暈一圈一圈纏繞住自己的手指。
雲家家大業大,她并不是缺錢的人,但有人執意送東西,她當然也是喜聞樂見。
還不等她将東西收回口袋,卻見地上漸漸蔓上一層陰影,即刻,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将那靈石籠了過去,伴随着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西海冥地的東西你都敢要,真是嫌命長了。”
對方這尖酸挖苦的模樣與之前受控制時乖順的樣子并沒有半分相似之處,沈霖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割裂感,不知為何忽然煩躁起來。
憑什麼他還管她收什麼東西。
她擡起腳尖,伸出手,作勢就要搶過對方手中還未收回的靈石。
“你就這麼想要?”
看到她這一舉動,湛廿塵的聲音蓦地冷下來,跟剛剛的語氣相比,竟然還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氣。
古怪的氣息如同帶着毒的花蜜,在周圍蕩漾起伏,沈霖有些摸不着頭腦,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正一陣陣地,擠壓着她的心髒,她眼前仿佛出現幻覺,周圍的一切都在快速旋轉扭曲着,連帶着呼吸都變得沉重困難。
隻不過片刻,一隻冰涼硌人的手圈住她的食指,她瞬間清醒過來,不是幻覺,周遭的一切都如飓風般,在飛速旋轉,席卷并困住周圍的人。
她,湛廿塵,蘇敏君,賀之風,都身處其中。
意識消失之前,一股熟悉濃重的槐花香氣随風竄入鼻腔,瞥見那熟悉的清瘦背影,沈霖瞬間明白過來,這一切,大概又是餘重樂做的。
餘重樂,這個和她一樣的穿書者,不知處于何種目的,正控制影響着劇情的走向。
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