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秩序】一樣,受人為改變的命途更需要神力的把控,失敗的結果是無法承受的,哪怕對于星神。
【均衡】再次撥動了他手中的天平,紛争的因子開始彌漫在公司内部,另一場無形的戰争悄然打響。
另一邊為财富而戰的邊陲星系陷入泥潭,在信用點的經濟陷阱中拼命掙紮無法脫身,混亂不堪,
這場影響巨大的戰火無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公司身上,公司素來崇尚狼性文化,面對外部也是一樣,有用就留下,沒用就滾蛋。
眼前邊陲星身上顯然沒有更大的經濟價值,繼續拖沓下去不是明智的做法,會議再次被召開,讨論是否該轉移主線投資,如果要轉移,該轉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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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維恩是 『技術部』的帶領者,在普遍認知之中,這個部門裡面多是一些苦心于自己研究,沉醉于學術探讨的家夥,實在顯得與企業文化格格不入,
如今往常沉默寡言的負責人一反常态,主動向董事會提出了一個堪稱大膽的提案。
“既然有機生命身上已無法再榨取更多的利潤,我們何不轉移視線,将注意力放在無人涉足的無機生命上呢?”
他的發言得到了足夠的重視,公司不怕異想天開,就怕你連想都不敢想,隻要有足夠的利潤,任何看上去瘋狂的思想都值得一次實踐的嘗試。
董事會内部批準了德·維恩的想法,他當機立斷派遣一隊雇傭兵前往賽普魯戈星,進行他理想計劃中的殖民,占有,乃至榨取。
董事會同時派遣特勞拉·法恩莎與無機星系進行會談,解開在此之前發生的一些小小的誤會。
在二人的雙重決策之下,無機生命開始異常活躍于宇宙之中,人們可以在各科大星球的街頭上看見閑逛的無機生命,仿佛他們和其他人并沒有什麼區别,
他們會同樣與人攀談,交友,生活,乃至戀愛,隻要忽略掉他們冰冷的外殼,似乎隻是一些飲食習慣特異的民族罷了。
據統計,又不少有機體在此期間選擇與無機生命結為伴侶,特勞拉女士特别組織拍攝一場在這種伴侶之間發生的紀錄片,并大力鼓吹所謂“柏拉圖式的愛情”,
這種跨越種族乃至軀體的愛情似乎一時間風靡了整個宇宙,成為人人必談的“時尚單品”。
公司把絕大多數媒體的控制權撥給特勞拉,在有意的控制之下,所有生命每天一睜眼就受到各種各樣的潛在宣傳,
“無機有機一家親”好像成為了共識,倘若你顯露出半分不樂意,便會被人通過各種渠道發布到網上,接受所有人的謾罵與指責。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友好共識演變成了一種政治正确,有機生命不得歧視無機生命,無機生命也不得抗拒與有機生命來往。
在大環境背景下,公衆人物每一言每一行都會被人死死盯着,想要帶穩頭上的烏紗帽自然了學會閉嘴。
特勞拉女士帶領她的團隊與一個又一個無機星球建立貿易往來,人們為此歡呼喝彩,贊歎她的善良與聰慧。
至此,邊星貿易戰貌似已經進入末期,但實際上被剝削的對象隻是由那些窮苦的星球轉移到了無機星球上,
新一輪的壓榨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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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些還隻是讓阿娜爾歎息,那麼有關路易斯的退位卻讓她無法再沉默。
邊星貿易戰末期,公司二位創始人之一,七人董事會中的終身董事路易斯先生向大衆宣布退位,
這已經是震驚寰宇的頂頂大事,卻沒想到在他最後一次亮相的典禮上有【記憶】星神的現身,
“去錄像帶存放的地方,”阿娜爾攥緊手中的扇子,不管這背後到底有什麼暗潮湧動,路易斯退位這件事也絕對會被錄像帶記下來永久封存。
檔案室裡錄像帶的調取需要最高權限,而這些權限往往把持在董事會的手中,
巧了,路易斯上任後曾讓人送來過給天使投資人準備的密鑰,正是發展前期,為了能得到更大的投資,他從不吝啬所能給予到的最大利益。
投資人小姐并沒有插手公司内部事務發展的意思,這份禮物也隻是象征性的收下,沒有動用過一次就被擱置了,卻沒想到能在今天派上用場 。
随着錄像帶開始播放,已經容貌不再的路易斯出現在了光屏上,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讓阿娜爾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好像又回到了那種與世界存在隔膜的感覺,
像一個遊離在外的孤魂一般,見證所有熟悉的東西消逝卻又無能為力,阿哈曾經戲稱阿娜爾想必是得罪了時間,才會被一切所厭棄。
光屏上,老路易斯正在典禮上緻辭,與庇爾波因特建立那時一模一樣,隻是不同的是他宣布不再出席任何會議,也将不再插手公司的任何事情。
話音未落,天邊的彩霞便染上了奇異的顔色,有感而召,衆人紛紛擡頭,果不其然看見了透明晶體所彙聚而成的聖體。
但事實是,錄像帶上什麼也看不見,就好像被什麼刻意抹去一樣,每當掃過星神所在的角度就會出現片刻的卡頓與凝滞,真正有關星神降臨的場景隻能靠人們口口相傳而留下,
出乎意料,路易斯顯得格外的平靜,不怪于被外界稱呼為“财富星神”的男人,阿娜爾想,也許他某個時刻有資格升格,卻自己拒絕了,
出于什麼動機呢,她也許理解,也也許不能理解,
片刻後,星神消失,錄像帶不再卡頓,而老路易斯則是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沉默的離開。
錄像帶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