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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識尊預言的第二個時刻來臨了,
帝皇的複蘇昭示着同一時間所有被植入或演算過反有機式的機械陷入狂暴,昔日短暫的和平好像隻是人們在絕望之下的幻想,泡沫一觸即破。
當消息傳到公司時,他們還在為邊陲貿易吵得不可開交,而此刻所有人的共識即是邊星貿易戰很快停下,這片區域将重新納入公司的控制範圍,與此同時,來自被殖民的機械帝國掀起了瘋狂的反撲。
戰争的傳播需要一定時間,在消息被公司刻意壟斷的前提下,未被波及的淨土仍一無所知,享受着自己最後的美好時光,
星球上某個偏遠的角落裡,一對夫妻下工後正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他們居住在遠離城市的郊外,這裡通勤和基礎設施都極為不便利,給丈夫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并非有意給自己找難受,而是出于無奈。
這對夫妻由一位智械妻子與短生種丈夫構成,在人多繁華的地方常常有各種各樣的目光彙聚到他們身上,
遲鈍的妻子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或者說對這些異樣的目光反而适應良好,但出于某種原因,丈夫堅持離開城市,舉家搬遷至偏僻的郊區。
『你在擔心什麼?』
“不,沒事,沒什麼,我隻是比較喜歡野外新鮮的空氣,你不會懂這個感覺的,嗯,我指空氣”
丈夫不走心的糊弄着妻子,好像把它當做一個柔弱的嬰兒一樣呵護,受到偏愛卻又沒有參與理解的權利,
工作仍未完成,丈夫匆匆回到書房繼續自己的事業,結束了這場談心時間,
妻子第一次感覺到了沮喪,僅僅為她沒有分辨他人情緒的能力。
『吃點什麼?』妻子幹巴巴的提問,她和丈夫實在是不太熟,
奇怪的形容,但這卻又是所能搜索到最貼切的詞語,她想,
她從人群中千挑百選的找到了那一個符合自己理想标準的配偶,平凡,樸實,不起眼,像個老好人一樣,然後按照計劃立馬與他結婚,
盡管在一起生活許久,但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這實在對丈夫不公平,也許自己付出的僅僅隻是微不足道的數十年,但卻耗費了這個人類男人的所有青春,
妻子總會問他,『你不恨我嗎?』
那個儒雅的男人總是笑着包容她的一切提問,回答成千上萬次一模一樣的答案也不覺厭煩。
妻子打開速食包裝盒,放入微波爐裡,等待食物加熱的間隙,她喜歡出神的看着窗外,回想起曾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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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還居住在賽普魯戈星時,還非常非常小的時候,就對周圍的一切感到不解,
接觸到繁華的宇宙之後卻要被迫封閉,戰争讓居民們了解到更多,卻也讓居民們更加痛苦,
出于自我保護的機制,他們開始一味相信自己的君主終将蘇醒,将帶領他們重新回到繁華的頂峰。
但沒有經曆過曆史的新生兒是不會理解的,隻能憑借着遺留下的影像了解外界的過去,
懷揣着求知的渴望,伸出自己幼小的觸角試圖向未知處前進,
小智械曾天真的問過自己的老師,為什麼一定要等待帝皇的蘇醒?
老師溫柔的摸摸她的頭,輕聲細語的講起了一個很漫長的故事,漫長到小朋友們都沒有能力分辨其中的根本原因。
『說的直白點,大概是為了自古以來智械與【神秘】的鬥争』
“那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和有機生命開戰呢?這似乎并沒有什麼關聯”
『因為他們永遠也不滿足,我的孩子,』
“就不能好好相處嗎?據曆史看來智械很熱愛和平的,”
老師笑了笑,冰冷的外殼上流露出了神似人類的情緒,『你聽說過有機生命中流傳的一句話嗎,』
『他們相信不為同一種族的異類終究懷有異心』
『曾經的智械也和你一樣有着同樣的憧憬,但再三讓步隻是讓他們更加貪得無厭,我們已經不能再失敗第二次了』
『或許真的就是那樣,有機生命與無機生命注定不可能共存』
老師似乎已經認命,岔開了話題引導學生們探尋其他的方向,但小女孩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從小她就被說是孩子中最叛逆的那一個,不服管教,大人們總會點點她的腦袋罵她,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計算些什麼,是核心更新出錯了嗎?』
後來她長大了,東奔西走想要宣傳自己的思想,宣傳有機與無機之間的和平,
其實她對和平并沒有那麼看重,僅僅隻是想要掰正前輩的錯誤,證明自己,
母星并不認可她的行為,甚至再三阻撓她推動的一切相關事宜,自知母星無法容納下她,于是決定暫時離開,去往向人類的星球。
但這裡并不歡迎一位特殊的智械長久居住,簽證被找各種理由扣留不發,隻等時間一到順利遣返,
為了得到留下的資格,她挑選了一種最快也最便捷的方法堵住法庭的嘴,——與一位有機生命男性結為伴侶,憑借着薄薄一張結婚證,成功得到了永久居住證明。
『提問,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她無法理解丈夫的動機,在數據顯示看來這對他不僅沒有一點好處,甚至會帶來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