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前幾日,朱子曦堅守在賽場,卻無法遇到玄晖一次。
沒有玄晖的消息,她悄悄向文苑楓打聽,才知道這人因為傷了狄玖被立淵閣懲處。文苑楓難逮,時常不見人影,還得通過微生憂和聯系。
據她得到的消息,紫萍宮證人、證詞、證據一應俱全,玄晖認罪但拒不認錯道歉。掌罰的長老鐵棍無情,讓他吃了一番苦頭。
朱子曦心懷愧疚想見他一面,可文苑楓傳信表示她又不是立淵閣高層,哪有權限帶外人去找關禁閉的弟子,勸女孩放寬心,玄晖暫時對立淵閣還有用,死不了。
不過不久便有人因此事找上門來。
肖詩翎手裡拿着赫華,朱子曦覺得有些礙眼。
她陪同一名女修上門興師問罪,朱子曦不願在洛霞閣弟子面前丢人,于是約在場外詳談。
“你就是歸雲門映霜?”
女子趾高氣昂,态度倨傲,肖詩翎忙叫她注意禮貌用詞。
“詩翎你不懂,不兇一點她肯定會瞧不起我,然後拒絕我也是底氣十足。”
二人的竊竊私語落入耳中,朱子曦聽見她的名字——齊安。
不認識,沒聽過,不知名的跑龍套角色。
朱子曦有些走神,齊安繼續呵斥道:“敢問映霜道友,如今玄晖為你受師門懲處、同門恥笑,差點經脈寸斷、修為盡失,你竟還能安然坐在此地,悠哉觀賽?”
“别污蔑我們!”肖詩翎聽不慣齊安毫無邊際的抹黑,忍不住重重肘擊她一下。
“玄晖……道友怎麼樣了?”
齊安表情誇張,連連啧啧擺手,描述得十分離譜:“他呀,渾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的皮肉,鮮血淋漓,那叫一個慘啊。不過你放心,臉是好的,能看。”
肖詩翎實在聽不下去了,澄清道:“沒有的事。玄晖領罰後在房間裡禁閉思過,估計這些天恢複得差不多了,映霜道友不必擔憂。”
“誰擔憂了。”
不知為何,聽到玄晖無礙,朱子曦本是欣慰的。可話從肖詩翎口中出來,她總覺不對味。
為什麼這個女人這麼關心玄晖?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好好奇哦,但是要保持鎮定,不能自亂陣腳。
朱子曦表現得極為漫不經心,實際上心亂如麻,坐在這渾身不舒服。
“啊?你不喜歡玄晖,難道他性子太悶不合你心意?”肖詩翎曾見二人手牽手看比賽,想當然覺得他們兩情相悅,已經在一起了。
“笑死,玄晖一天到晚那拽樣,我當多了不得呢,人家還不是看不上他。”齊安幸災樂禍,摟着肖詩翎偷笑。
繼續待下去朱子曦的小心思怕是瞞不住了。
再者她不願成為他人茶餘飯後口中的談資,于是想起身離開,轉頭就見符順和唐生豫躲在欄杆後邊露出腦袋窺視。
行蹤暴露,二人朝朱子曦尴尬一笑。
“好久不見呀。”笑得天真燦爛的大男孩是符順。
朱子曦不認識唐生豫,卻聽過名字。那人自我介紹完,她隻想趕緊逃走。
這人好像是個負責闖禍的炮灰……
齊安不肯放過她,第二天又在相玉台堵人。
面對齊安大小姐锲而不舍的精神,朱子曦折服了。
“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能放你去探望玄晖。”
“何事?”
“你先答應。”
朱子曦一擡腳,齊安立馬讓步:“我想向玄晖讨教九蒼熒火的法術,你去替我說服他。”
“他不教你定是有他的道理,你找我有什麼用。”
遭到拒絕後齊安并不氣餒:“過幾日未參加二輪比賽的弟子皆要返回魔域,你不想和他告别嗎?你們是朋友吧,萬一以後無緣再見,多遺憾。”
朱子曦不以為然,徑直離開不搭理這人,準備去桃宗探望姚遠頤。
姚遠頤因那個不争氣的哥哥廢了半身修為,如今依然卧床不起。可玄晖的戲份還長着呢,不勞她老人家操心。
齊安展開雙臂攔住朱子曦,慌不擇言:“我哥是立淵閣閣主,你不答應我,我叫哥哥把玄晖趕出晏洲,不許他回魔域,死在人間!”
“你閉嘴!”
少有人敢如此大聲怼齊安,小姑娘一臉懵逼,立刻鞠躬道歉,說她是開玩笑,千萬不能告訴她哥哥。
朱子曦不給她一個眼神,滿臉嚴肅阖目沉思。
書中玄晖是死在魔域的,并且他的靈魂永生永世困在那。
他厭惡黑暗與邪惡,卻注定無法擁有光明。
可悲的是,詛咒要求他每隔一段時日必須回到魔域,否則便會像衆魔物一般灰飛煙滅。
“昨日是晉澤師兄看守玄晖,發現他不吃不喝,我們有些擔心……雖然長老懲罰他不準上藥處理傷口,但符順偷偷送藥他也逞強不用,現在他背上一片潰爛,再拖下去怕是會出事。”
齊安放低姿态:“如果是他心儀之人,或許能勸勸他。”
追根溯源,玄晖的傷和朱子曦有點關聯。狠心一點,置身事外也可。隻是,她忽然又想見他了。
随後,朱子曦跟着齊安喬裝偷偷摸進男修堆,不自在地拉低兜帽,避開四周打量的目光。
門口守衛與齊安迅速交流幾句,便喜盈盈地解鎖開門。
“我靠,他怎麼沒穿衣服。”齊安僅掃過一眼,立即重重合上房門,轉身讓朱子曦稍等。
而短短幾秒鐘,朱子曦望見玄晖脊背上一條條觸目驚心紅痕,頓時心疼不已。
“沒事,我去幫他換藥。”
她輕輕推開齊安,拎着木盒入内。玄晖沒來得及套上外衫,不過拿被褥蓋在身上遮擋。
他趴在床上浏覽幾封信箋,明明痛得冷汗直流、臉色慘敗,見到朱子曦的一刻,依然逞強露出笑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