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帶朱子曦随玄晖到達山間林苑之時,他已經傳訊通知過連笙。
不過此處偏僻少有人煙,是郁昙專門用來逃避塵世喧嚣的清靜地,外人短時間找不準位置。
因而朱子曦還有空閑在這悠閑沐浴,換一身幹淨舒爽的新衣。
偌大的莊園裡,隻有寥寥幾個負責灑掃的下人,埋頭完成各自任務。朱子曦傷勢未愈,行事多有不便,玄晖親自為她備熱水、打理長發。
兩人舉止親昵,一旁的老管家不好說什麼。畢竟郁昙交代過,把玄晖當作她的兒子,随他吩咐何事,照辦就是。
如今這位小公子帶一陌生女子至此,嚴重違反郁昙的規定。可玄晖堅持這麼做,他們不得不睜隻眼閉隻眼,替他暫時瞞過家主郁昙。
朱子曦盯着滿桌佳肴,心神飄忽,始終沒有動筷子。
“你确定告訴了師姐我在這嗎?”
她懷疑玄晖在耍心機挽留自己。
“确定。他們到前山山口了,快了。”玄晖不停為朱子曦夾菜,“這些是你喜歡的,嘗嘗吧。”
“我不餓。”朱子曦擡頭望向玄晖,愧意十足,“不久前,歸雲門一位師兄被人算計。我曾用他的木牌潛入妄塵樓招惹息風教,料想是他們報複錯人。當時我也有用你的木牌,可有人找你麻煩?”
玄晖眼神一閃,迅速恢複鎮靜:“沒有。”
朱子曦明顯不信,準備追問更多。玄晖反問,莫非是近段時日沒收到他的親筆書信,叫朱子曦惦記了。
他甚至清楚朱子曦的每一封信件中,哪些話是用來問候朱晨璐、欲蓋彌彰的,哪些是對心上人拐彎抹角的關懷。
朱子曦腼腆而重情,她不善言辭、不愛表達,玄晖卻能大膽猜中她的情意。
“别說話了,專心吃飯,當心噎着。”朱子曦埋頭,難掩面色羞紅。
朱晨璐心裡門清,她的五妹哪有閑心給自己寫信,關心她是死是活。雖說朱子曦的确希望她孤身異地能安然無恙,但最令其思念挂懷的人,終歸是交往更密的玄晖。
茶餘飯飽,玄晖牽着朱子曦在院子裡溜達消食,期間耐不住女孩好奇,還是解釋了為何能在荒林中尋到落單的她。
郁昙常年久居晟國,少回魔域,玄晖偶爾被招呼來陪聊解悶。一來二去,他熟悉當地環境,知曉荒林情況。
既然提前得知朱子曦要從承州來賢州,他就明白該在何處迎接心上人。由于一直等不到人,他主動進入荒林,希望制造一個偶遇。
“荒林内部有冥阙,蹤影難覓。”玄晖神情凝重,“前兩天羅盤突現異常,恐生禍事,我便深入林中探查。沒想到這是我們久别後第一次會面。”
“為什麼沒人去封印呢?”朱子曦低頭沉思,“聽蕭師兄講,當地居民帶路一般不會出錯,估計是沒鬧出什麼大亂子,無人重視吧。”
“不錯。且荒林冥阙與别處不同,從未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它仿佛受人操控,任意開放閉合,甚至改變位置。”
“神奇。”朱子曦歎到。
夏日炎炎,河岸柳樹成排,枝上蟬鳴不止。
走過長長的林蔭小道,朱子曦不覺煩躁或疲勞,反而渾身舒暢許多。
她想,勤加鍛煉身體總是有好處的。
雖然多次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倒黴,朱子曦依然死性不改,采摘路邊的野果吃。
反正每次先給玄晖嘗一口,酸的、有毒的,她都不要。若是甜的,她就勉為其難忍受玄晖的口水。
“我……以前修煉過魔道功法,體内有魔氣。”朱子曦放下手裡的桃子,忽然提起,“師父誤以為我堕入魔道,說教過我好一頓呢。也難怪你将我視作魔教中人。”
“你師父說什麼了?”玄晖忐忑不安。
“嗯,沒什麼,他建議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朱子曦擡頭淺笑。
玄晖瞬間皺緊眉頭,沉聲探問:“你會聽他的話,再次與我分手嗎?”
朱子曦用力搖動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嫣然一笑:“你猜。”
見玄晖底氣不足,半天沒有反應,朱子曦踮起腳輕吻他的側臉,溫聲道:“答案揭曉,我忠于自己的心,若你不負我,我決計不放手。”
少年眼底的陰霾散去,顯露一抹柔情。
“我用雲水玉淨化了魔氣,你控制住自己,别把魔氣傳給我。”朱子曦伸手戳向玄晖的心髒部位,“隻是師父他老人家也是為我考慮,你可别因一些小事誤解他,對他不敬。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捋一捋輩分,算算到時候去歸雲門提親,該如何稱呼我的師父和其他同門。”
“我明白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玄晖呼吸一滞,耳尖的薄紅由臉頰蔓延至頸部,之後羞澀通過他那熱得快冒煙的手傳遞至朱子曦處,兩人齊刷刷變成了大紅蘋果,不再言語。
朱子曦微微側目,一手捂臉,恨不得時光倒流把她這張破嘴抽爛。
平時與人溝通半天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怎麼一面對玄晖總是犯花癡不矜持呢。
是為了師父的安危,才不是盼着嫁人成家呢。
日暮前,連笙終于踏風而來,蕭景聞緊跟其後。
取回玉牌的第一件事,朱子曦把玄晖放出黑名單,低頭查看這麼久以來堆積成山的消息。
連笙關心她,不停唠叨,又伸手檢查她是否受傷。朱子曦敷衍應付,用笑容告訴衆人她無恙。
蕭景聞鄭重向玄晖道謝,接着便要帶兩位師妹離開。
朱子曦從身後摟住連笙,與師姐同乘一劍,依依不舍地轉頭向玄晖揮手告别。
遨遊半空,她回頭俯望人寰,玄晖黑衣雪膚,站定門前,茕茕孑立,無依無靠。
而她如今有牽挂她的師兄師姐相伴相随,并不孤單。
那個身影愈發渺小,逐漸隐沒在雲霧中,消失在山林間。朱子曦将額頭抵在連笙背上,空出一手給玄晖傳訊。
“餘生漫漫,不止于一朝一夕。往後無數個春秋日月期待與你共度,望君珍重。”
文字和語音各一份。
剛完成施法,朱子曦立刻用腦袋蹭了蹭連笙,發出幾聲嘤咛。
連笙以為她舊傷複發,急忙放緩速度詢問。朱子曦不說話,更用力地黏在連笙身上。
“看來你們和好了。不過師姐要奉勸一句,有些人表裡不一,為人不可靠,也不值得托付終身。”連笙斜睨一眼蕭景聞,“師妹千萬要擦亮雙眼,不要犯同種錯。”
“啊?”朱子曦感到莫名其妙。
順着連笙的目光看去,她頓悟了。
之前璎把蕭景聞當作朱晨琰的替身,為愛癡狂。連笙是變着法子罵這位倒黴師兄呢。
“蕭師兄幸苦了,映霜不該任性妄為,去吃些來路不清的東西,害得師兄受苦受難,實是抱歉。”
女孩言辭懇切,連笙迷惑不解。
蕭景聞承認是他給朱子曦喂凜草,招緻魔物;朱子曦卻堅稱是自己貪吃惹禍。
他們互相包庇,連笙找不到罪魁禍首,于是統一賴在息風教頭上:“早前微生同我聯系,說梁城是染的地盤,讓我防備這人使詐暗害。此番多半不是意外,而是染故意設計陷害,對你們下手。師妹莫要自責。”
聞言,蕭景聞身軀一震,豁然開朗。
微生憂和也派人告訴過他這件事。但他整天待在歸雲門,無需擔憂魔教威脅,不太把告誡當一回事。
不想這剛出門就被埋伏,差點帶着朱子曦一起死無葬身之地,蕭景聞慚愧不已。
三人兩劍,淩空飛馳,回到連笙臨時借宿的小屋。
夜晚微涼,朱子曦穿好陪玄晖閑逛時脫下的外衫,跟随連笙進入院中。
不遠處有幾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朱子曦心生不安。連笙伸手擋住她側邊的視線,使她不得不朝前看路。
進入這戶人家小院的第一眼,朱子曦看見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一手端着一盤滿當當的蔬菜、一手揪出一隻秃尾巴的焦炭大橘貓,穩穩打點好一切,以待歸人。
此人身後,兩個孩童追逐打鬧,捧着碟子歡聲笑語,與檐下哀聲歎氣縫補衣物的老奶奶形成鮮明對比。
聽連笙介紹,那青年名作徐兆行,與她志趣相投,正決定一起幫助這戶人家渡過難關。
汪奶奶膝下三個孩子,大女兒楊桃今年十六,本與隔壁村的高大狗子訂下婚約,準備今年年底成婚。不料飛來橫禍,楊父帶女兒進城采買一趟,一富家子見色起意,逼迫楊桃給他做第八房小妾。
楊桃不從,那胡家少爺胡鑼抓走楊父說給她時間考慮。楊父是家裡的頂梁柱,為了家人,楊桃忍辱答應了胡鑼。可之後楊父滿身是傷被人丢回來,半條命都快沒了,至今不能下榻。
據楊父說,楊桃進那龜孫宅中首晚便失去蹤影,次日清晨又遭人淩辱緻死,屍體懸吊在胡家大門前,死狀凄慘。
朱子曦逐漸記起這是哪段劇情。
承、賢二州有傳聞,百年前一妒婦怨恨丈夫不能從一而終,抛棄糟糠之妻,因而死後化為厲鬼報複那些婚姻美滿的女子,在她們的新婚夜将人擄走殘害。
奪人所愛還不夠,每次橫生意外,城内總會有人陸續失蹤,無人知其下落。傳聞這是女鬼為自己挑選的迎親人員,以彌補生前遺憾。
尤其是那些将婚禮置辦得奢靡聲勢浩大的富貴人家,哪怕是添小妾,女鬼也不放過。
這還沒完,女方死後不久,男方也難逃一劫。至多一個月,新郎會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嬰孩啼哭時,被女鬼吸幹魂魄,永世不甯。
調查過後,連笙決定與徐兆行假結婚,深入魔窟挖掘真相。
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妒婦,全是息風教的染一手策劃,滿足他那奇怪的xp。二人順便搗毀一處百日仙原料工廠,狠狠重創息風教。
就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的女孩,連笙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好在至少連笙保護了未來的女孩。朱子曦輕輕歎息。
染手段下作,本事不大,惡心人的招數卻不少。染有緻命弱點,極易針對,她必須暗示連笙一番,叫師姐少栽點跟頭。
上桌吃飯時,小男孩不斷挑出燒糊的肉絲到他姐姐碗裡,女孩又挑回去教導他不能挑食。
蕭景聞見連笙給徐兆行夾菜,二人舉止親密。他不甘示弱,也不停往連笙碗中放些她愛吃的青菜,收到連笙好幾個眼刀。
許是仙人不食人間煙火吧,徐兆行的的廚藝實在是一言難盡。朱子曦禮貌性地嘗了兩口,然後說在玄晖那吃過飯,溜到一邊去逗弄大橘。
她快速與沾滿炭灰的小貓咪打好關系,并撺掇孩子們幫大橘洗澡,跑去溪邊玩得不亦樂乎。
餐桌上,蕭景聞投出羨慕的眼光。
溪水映照星光,靜靜流淌。
為橘貓洗去污迹的時候,不知從哪竄出四五個毛頭小子,笑嘻嘻地往他們三人身上丢石子。
那幾人拍手跳腳,口中誦着辱罵楊家女兒的歌謠,隻将他人的苦難當作玩笑取樂,毫無憐憫之心。
朱子曦用身軀為楊家姐弟遮擋。
石頭砸在傷口上有點疼,她悶哼一聲,反手捏法訣彈回後續的攻擊。
熊孩子們接連被石頭精準打中,痛得昏天黑地,直哭喊着要找大人來教訓朱子曦,不忘一路上咒罵她是吃人妖怪。
朱子曦懶得同小屁孩計較,掌心召出一道靈火将餘下衆人吓退,便繼續洗貓去了。
楊家二女楊梅悄悄問朱子曦,是否能抓到殺害她姐姐的兇手。
女孩面容憂愁,眼下的烏青表明她為此事數夜難眠。朱子曦輕聲安慰,表示一定會揪出兇手為楊桃報仇,楊梅依然悶悶不樂。
她的弟弟楊柳則開朗活潑,不停說服朱子曦領他入門修習法術,說他要懲罰壞人,長大後當英雄什麼的。
一聲喵嗚聲響起,小楊柳瞧見手背的爪痕流出血,立馬哀嚎着跑開,全程哭爹喊娘。
弟弟一走,楊梅低聲問:“胡家難道不是害死阿桃姐的罪魁禍首嗎?為什麼沒人教訓他們呢?”
“對啊,為什麼呢?”朱子曦仰頭遙望星空,沒有正面回答。
“映霜姐姐你知道麼,其實爹爹求助笙姐姐去向胡家讨公道,不過是希望多讨些錢來,供今後阿柳娶媳婦用,他們根本不在乎阿桃姐死得那麼慘。”
話語間,楊梅已經抑制不住淚水。朱子曦将她摟在懷中,溫柔撫慰:“他們也有苦衷的。如果真的隻貪财,不在乎女兒,先前何必同那胡家的纨绔起沖突呢?女兒沒了,他們心裡肯定難受,可是你和楊柳年紀尚小,憑你娘一人支撐一家四口,委實艱難啊。”
“我和阿柳有幫娘幹活,但是有混蛋故意踩壞我家的田,偷我家老母雞下的蛋。”楊梅淚如泉湧,心底無數苦楚在一瞬間噴薄而出。
“他們說我家沾上不幹淨的東西,以後我頂多給村頭的老傻子當小老婆然後生一群小傻子。不能穿漂亮的婚服,不能辦婚宴,不然也會像姐姐一樣被女鬼盯上……”
“都怪姐姐招惹那個胡家公子哥,敗壞了名聲,引出一堆事端,害得日後我也不好嫁人。”
十幾歲的孩子心思單純質樸,毫無防備地向陌生人吐露心聲。
朱子曦耐心傾聽,适時糾正她的極端想法,予以支持鼓舞,令這個小姑娘不再擔心未來。
誠然,站在楊梅的立場上,她不滿父母的軟弱,害怕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
她怨天尤人,痛訴世道不公。
“映霜姐姐,我因為這事讨厭阿桃姐,是不是很自私?”她忸怩不安,“娘罵我萬事隻考慮自己不顧别人,是我的錯嗎?”
“你因此受了委屈,有怨很正常。”朱子曦沉思,“但是你不能一味地怨恨。先弄清楚,你究竟是讨厭阿桃姐,還是讨厭傷害過你和你阿桃姐的所有人?為自己做打算沒有任何問題,咱們不要傷害他人就行了。人人皆有私心,人人皆有所欲,無可厚非。”
“嗚嗚嗚,映霜姐姐人真好,阿娘整天嫌我事多煩人,你居然願意在這浪費時間聽我講廢話。”
楊梅準備抱住朱子曦痛哭流涕。
不料朱子曦一把推開她,拎起洗幹淨的大橘抱進懷裡,道:“不是浪費時間,師門教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你心中不平,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今夜朱子曦與連笙一起擠楊家兩姐妹的小床,蕭景聞和徐兆行則在柴房将就。
楊梅特意把枕頭分享給朱子曦,證明她并不自私,不過是沒遇到樂意讓她大方的人罷了。
朱子曦婉拒,簡單用幾件外衣折疊起來墊腦袋,取披風蓋在肚子上遮涼。
雖然晟國夏季暑氣蒸人,但她堅持舊習慣不改。
由于白天太累,即便蚊蟲煩人,她依然入睡很快。
可是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白衣人指責她自私自利,言辭鑿鑿。
空蕩蕩的白屋中,充斥着那人高高在上嘲笑諷刺她的話。
她不愛聽,卻不得不聽下去。
辰時,朱子曦終于被連笙叫醒,結束噩夢。
師兄師姐仍準點起床晨練,如在歸雲門一般勤奮自律。
以傷勢未愈為由,朱子曦躲過一劫。
實際上不算偷懶,她确實身體不适。
昨晚楊梅這姑娘磨牙加踢人,她滿身的傷口遭不住啊。
趁着無事,朱子曦嘗試與伍昕通信。
賢州正是璇儀派的地盤,降妖除魔他們義不容辭。
杭令娴事先牽線搭橋使她們互相了解過。所以朱子曦非常大膽地發送“奇變偶不變”,可惜伍昕對不出下一句,而是來了句什麼“有借必有貸”,她看不懂。
首輪對暗号以失敗告終,二人之後的交流回歸正常,專心研究搶新婚夜新娘的罪犯。
三言兩語說不清,伍昕邀朱子曦至璇儀派一叙,商讨事宜。
“這麼快?”朱子曦受寵若驚。
按原文内容,前期連笙在這件事上未獲得璇儀派的支持和援助,伍昕與此更無半分關系。反倒有部分璇儀派人士借機指責連笙插手本門派事務,是對他們的蔑視,斥令連笙低頭道歉。
當初在昭都,璇儀派的大小姐薛湛妍和連笙因聶沛恩結下梁子,少不了暗中使絆子。
誰料最終她的死法同楊桃如出一轍。
朱子曦不忍回憶,匆匆收起心神,讓連笙帶她去璇儀派一趟。
早餐有蕭景聞出馬主持公道,兩個小孩也不謙讓了,争搶着把最後一根青菜梗塞進自己嘴裡,幾乎快打起來。
姐友弟恭?不存在的。
朱子曦快速喝完粥便和師兄師姐一齊動身。徐兆行則留在楊家洗盤子掃地,十分熟練,沒擺什麼神仙架子。
他是仙人下凡,不結交仙門和不擅長做飯都不奇怪,為何會這般賢良淑德呢?
或許是他升仙前比較關注家庭吧,朱子曦猜測。
現下連笙依舊在和蕭景聞冷戰,朱子曦夾在他們之間,無暇關心徐兆行的前世今生。
“師妹一向潛心修煉,是何機緣結識了伍道友?”連笙問到。
當初在昭都,她們并無交集。
朱子曦借口道是左傲雙心心念念想要伍昕的親筆簽名,所以派她去杭令娴那打聽消息,繼而接觸伍昕本人。
連笙又問為什麼要和蕭景聞同行,暗暗貶損師兄隻會拖後腿。蕭景聞以朱子曦資曆尚淺為由,表明自己身為師兄照顧師妹義不容辭,認真回複連笙的質疑。
分明是他們兩人的戰火,偏要在談話時冷不丁扯上朱子曦一句。
就像低年級小學生吵架鬧絕交一樣,說得比誰都狠 ,實際行動半點沒有,特别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