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翁晨從沒在奧修維德的情緒裡體會到這麼多的複雜情緒：癡迷、震驚、懷疑、不敢置信，緊接着是茫然、憤怒，最後竟然還有懊悔。

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下面因為沒穿褲子，暴露了什麼身體部位，但低頭去看卻隻見到厚實的睡袍從脖頸一直遮住了膝蓋以下的位置，他現在的衣裝簡直不能更安全，“到底——”

雄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奧修維德抱到了樹後，主幹能夠遮擋住翁晨卻會把奧修維德露在外面，可雌蟲已經管不了這些。

翁晨剛剛系好的衣帶被奧修維德拉開，他迫切地想要證實一些自己的猜測。結果在他眼前呈現之後，雌蟲心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翁晨身上所有的傷疤、老皮全都消失不見了，就連垂在兩腿之間的老二都呈現着一種處男似的粉嫩顔色，比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看起來還要新。

翁晨現在的胴體就像是一塊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出來的完美作品，沒有絲毫的瑕疵。

雄蟲根本沒反應過來，或者說當奧修維德把他抱回到樹後解開他衣服的瞬間，翁晨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剛剛蛻殼的時候是不是把自己哪個身體部位劃傷了，所以他到現在還很緊張，“有、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我說不好。”奧修維德深深地皺着眉，親手幫翁晨系好腰帶，又幫翁晨穿上褲子和鞋後才把他想問的話問出來：“你每次蛻殼以後都會變成這個狀态嗎？”

“什麼狀态？你是說特别困，看到什麼都想躺下來睡覺——”

“不是，是你的這種……”雌蟲有些無語地在翁晨臉上比劃着，“……皮膚狀态，你就沒發現有什麼區别嗎？。”

“太容易受傷了是吧？”翁晨完全沒懂雌蟲的意思，還在孜孜不倦地向奧修維德解釋甲蟲的特性，“沒辦法，我體質本來就特殊，即使用了護甲膏新殼剛長出來後的幾天也會很軟，反應到皮膚上就會說這種水唧唧的狀态了，你别擔心，我這幾天多去外面曬太陽——”

“别！”奧修維德第3次打斷翁晨，但他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愧疚了，隻感覺到無力，“……翁晨，你就沒發現自己的模樣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發現了啊。”

“哪裡不一樣？我是說除了殼脆這一點。”

翁晨想了一下，盯着奧修維德看看，又想了一下，“我現在困得要死？”

奧修維德：“……”

雌蟲非常無語地用光端照了一張翁晨現在的照片，又從之前的錄播視頻裡截出一張，把二者放在一起讓翁晨辨認：“現在能看出來區别嗎？”

翁晨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看了，最後他的結論是：“吾皇啊，我現在看起來臉色這麼白？！”

雌蟲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他幹脆拉着翁晨坐下，開始反思。翁晨卻非常茫然，倒是在實實在在地擔心着奧修維德的精神狀況。

最後，奧修維德終于想起來這隻雄蟲似乎有“精神性觀感忽視症”的毛病，語氣沉重地問翁晨：“殿下，您的臉盲症到底有多嚴重？”

原本還佝偻着背，随時都要躺下身子睡覺的雄蟲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挺直了脊背，他眼神飄得厲害，語氣卻故作鎮定：“好像也，不是很嚴重吧，最起碼能分辨得出你來。”

奧修維德壓根不信，他直接調出一張合影，裡面的軍雌們都穿着統一服飾的正裝，頭發被藏在了軍帽下面：“您能看出來哪個是我嗎？”

翁晨顯然很不願意接受這種測試，但在奧修維德的注視下隻能低頭去看。

30秒過去了，1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5分鐘過去了……

奧修維德：“您要是看不出來就不要勉強。”

翁晨：“你不要催，我還在找。”

奧修維德：“照片裡隻有24隻蟲子。”

翁晨：“……”

翁晨：“好吧我看不出來，所以哪個是你？”

奧修維德：“這裡面沒有我。”

“我就知道！”翁晨幾乎蹦起來，“我就說了我隻能認出你吧！”

奧修維德：“正常的蟲子隻要看30秒就能分辨得出，最慢也該在2分鐘内得出這個結論。”

翁晨梗了半晌的脖子，後又像是突然被抽了全身的氣力似的仰躺在地上開始耍賴：“我好困，我要睡覺！”

雌蟲歎氣，把翁晨扶起來背到自己背上，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問：“您知道您現在到底是什麼模樣嗎？”

“無所謂，我又看不出來差别。”

“您之前看起來是比我大的，而且大了很多。”

翁晨很不走心地敷衍着：“嗯嗯。”

“現在卻比我年輕了不少。”

翁晨繼續敷衍：“嗯嗯。”

奧修維德偏頭看了眼他的雄主，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容貌上的顧慮好像全成了過眼雲煙，“您真的是在3年之内就把自己折騰成那個樣子的嗎？”

“什麼樣子？”翁晨有點委屈，“我分辨不出來啊！你就算把照片擺到我面前了我也分不出來的！”

“我是說……”奧修維德停頓了一下，想到了他們赤誠相待時，他在雄蟲身上看到的大大小小的疤痕，“我是說您身上的那些傷。”

“……啊，那個……咳。”翁晨被噎得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的雄蟲解釋，畢竟從之前對密友的抓捕工作的結果來看，他如果跟奧修維德實話實說，這是雌蟲很有可能會犯病，“我之前就是有點貪玩了。”

奧修維德當然會想到翁晨可能經曆過什麼，光是他親眼見證過的事情就足夠讓翁晨陷入險境了，但即使是那樣也沒讓雄蟲的身上留過傷疤，而他見到的傷傷雖然都不在緻命的地方，但卻大大小小有着數十個。

雌蟲本來以為那些都是翁晨過去68年間留下的痕迹，卻根本沒想到它們居然隻存在過短短3年。那麼再上1個3年呢？比它更久遠的那些個3年，翁晨又都經曆過什麼？

奧修維德一無所知，可未知往往卻更可怕。

“奧斯。”翁晨察覺到了奧修維德低落的情緒，伸手捏了捏雌蟲兩頰上的肉，“我把這次換的舊殼留下來送給你當紀念好不好？”

“嗯。”奧修維德應了，但沒有掩飾自己語氣裡的失落，“您以後可以小心些嗎？我不想看到您再受那樣的傷了”

翁晨清楚地知道雌蟲在擔心他的什麼，盡管這會讓他覺得被約束，但現在有了自己的雌蟲，他知道有些事如果交給奧修維德去做的話，可能會是更好的解決方法，于是對他的蟲子承諾：“好。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我保證。”

他們剛好走到房間門前，奧修維德需要把雄蟲放下才能輸入密碼。翁晨也看到了他進門時放在門口的衣物，順勢蹲下身在衣服口袋裡摸到了兩條營養劑，起身後卻看到開完門的雌蟲正在自己的光端上逛購物商城。

翁晨：“你要買什麼？”

“面膜。”

“？”

“水乳。”

“？”

“晚霜。”

“？”

“還有抗氧化液、防曬和皮膚護理精油。”

“？？？”

翁晨絞盡腦汁，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你年紀也不是很大啊？”

“我是在給你買東西！”奧修維德終于忍無可忍，“翁晨，你見過哪隻雄蟲的皮膚管理是隻靠一塊肥皂的嗎？”

翁晨立刻脫口而出：“裘博……啊，等等，他是雌蟲來着——但我也不需要吧？”

“不，你很需要。”奧修維德像是為了讓翁晨重視起這件事一樣，說完以後又強調了一遍，“你非常需要這些，翁晨。”

“啧。”雄蟲嘬了口營養劑的袋子，“那好吧。”

雌蟲絲毫不肯放松，“我叫了加急星際運輸，今天晚上應該就能送到。”

翁晨這下終于震驚了：“不用這麼快吧！我才蛻殼1天啊！”

奧修維德卻一語道破了雄蟲的心思：“你其實是想把這件事拖個10天半個月的吧？”

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