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一定要這個時間?”雌蟲苦惱地問:“我還以為你又出了什麼狀況。”
翁晨也沒法解釋自己突然失眠的原因,如果說上次是因為奧修維德的話,那麼這次隻可能是因為斯多尼·麥恩,但這又說不通,他明明什麼感覺都沒有。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雄蟲少有出現不知所措的情況,他四下打量,最後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大把材料上。
加萊諾分享給他的那顆煙蒂已經被他分析透了,翁晨有把握可以用這些材料做出令兩隻蟲子都滿意的香草來。
出于單純的分享欲,他主動詢問了雌蟲有沒有興趣跟他學如何制香,在得到奧修維德的同意後,翁晨真的花費了大半的材料讓雌蟲嘗試了幾種手法簡易的熏香,卻在最後阻止了奧修維德點燃它們的行為。
雌蟲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因:“有毒嗎?”
“是的,不過有幾個不緻命。”翁晨随手點了幾個,“會休克。”接着又點過去,“會嘔吐。”又點下去,“會發情。”
奧修維德:“……”
“我知道你現在用不上,但是日後以防萬一。”
雌蟲的第一反應是看翁晨的頸環,接着又去摸雄蟲的額頭,最後建議對方:“您要不要回卧室去補個覺?”
翁晨卻隻覺得好笑,“我們今天要去上班了,可沒時間去睡回籠覺——還記得上次開晨會是什麼時候嗎,将軍?”
奧修維德被噎住,想到過去幾個月裡的悠哉日子一時間竟有些羞愧,“好像确實……脫節太久了。”
他們回了卧室洗漱、換了外出的衣服,下1樓去餐廳吃早飯,而裘博恩已經進行了一半。
兩隻蟲子見面後同時看了對方一眼,但又默契地移開了視線,沒有誰先提起昨晚的談話。奧修維德因為還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根本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諱莫如深,一直都在看過去幾周的會議記錄和關鍵工作活動。
他們快要吃完飯時,翁晨丢給了雌蟲一份日程表,奧修維德看過後茫然擡頭:“去關蝶家拜訪……為什麼會作為今天的主要活動之一?”
“禮尚往來呀,這對羽族來說很重要的。畢竟他家兩口人都來咱們家兩次了,你之前還說要去拜訪。”
“可今天工作日……”雌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關蝶還沒回來工作嗎?”
“0247的産假有3年呢,還是按照本土時間來算。”
裘博恩這時候插了一句嘴:“他們是純粹的哺乳類動物,産後恢複過程也很漫長。”
奧修維德聽得似懂非懂,但緊接着便意識到:“她生完孩子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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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目測身高在190cm以上、肩寬差不多是翁晨的1.5倍,還蓄起了一臉絡腮胡的猛男版關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奶瓶在開門的瞬間就用了一個極其熱烈的擁抱困住了站在門口的兩隻蟲子。
奧修維德被迫接受這個充滿雄性荷爾蒙和奶味的硬漢擁抱後的幾秒裡,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之前在路上準備好的台詞和拜訪心态統統報廢了。
他少有出現在别人家的經曆隻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關蝶兩次見面時的外貌差異,實在讓雌蟲無法接受這居然是同一個人。
當奧修維德回過神來時,就發現翁晨不但已經融入了這個家庭環境,還非常熱絡地抱過了襁褓中的孩子,熟練地給孩子喂奶。
“歐呦真可愛。”雄蟲一邊奶孩子一邊跟關蝶聊家常,絲毫沒有生疏的樣子,“你兒子這麼沉一看就是個能吃能睡的主。”
“能睡什麼呀。”關蝶一臉嫌棄地擺手,“整天黑白颠倒,我和卡洛都快被折磨瘋了。”
“哺乳類的幼崽就是會這樣嘛。”翁晨放下已經空了的奶瓶,手法娴熟地把孩子抱到肩上,準備等下拍奶嗝,“蟲族幼崽跟你們恰好想法,反而越大越難帶,成年以後也很快就會瘋掉。”
“各家有各家的苦啊。”關蝶感慨了一句,問旁邊稍稍回神的奧修維德,“你要抱抱他嗎?”
雌蟲再次愣住,“我可以抱?”
羽族笑了,反問:“為什麼不行?”
當然不行,按照蟲族的規矩:新生兒在未滿周歲前,雌性與之接觸必須要得到幼兒的兩位父親和自己雄主的同意才可以,否則絕對不能觸碰,尤其是在人形态下。願意無他,雌蟲的身體強度太高了,幼兒的脆弱有時候會導緻雌性對其造成誤傷,而且大多數雌性都不是很喜歡幼小的同族個體,對于一些精神狀态并不穩定的雌蟲來說,脆弱的生命更容易引起他們的施虐欲和殘暴心理。
關蝶從翁晨手裡接過孩子,主動将其捧到奧修維德懷裡,并手把手地教給他要怎麼抱住一份如此弱小、鮮活的生命。
雌蟲在整個過程中都表現得生疏且僵硬,直到孩子被他穩穩托在臂彎裡時,奧修維德都能感覺到自己兩手臂上的肌肉緊繃得發疼。
孩子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對他笑。
新生命的魅力是無限的,它可以敲開任何一顆冰封的心。
“将軍一定很喜歡孩子吧?”關蝶撐頭看着雌蟲,“我從沒見過您這樣笑,哪怕是在您和領主大人直播的時候。”
奧修維德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笑,他擡頭看向翁晨時語氣裡全是茫然:“我在笑?”
翁晨點頭,“像個傻子一樣。”
奧修維德不太好意思地将孩子還給關蝶,垂眼回憶了一下剛剛那一瞬間的感受。他很難想象自己抱着屬于他跟翁晨的孩子的情景,或者說不敢想象,因為那副畫面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像是一個隐喻,向他暗示着他在得到一些的時候,會失去另一些。
關蝶給孩子拍嗝的手法還很生疏,翁晨難得在這方面有能夠教導的資格,指示着羽族調整角度,卻引來後者的感歎:“您居然這樣有經驗。”
“畢竟已經有過7個弟弟了。”雄蟲的語氣很是感慨,“雖然沒親手帶過,但也看過我雄父養他們。”
“您什麼時候準備親手帶一帶?”
翁晨一笑置之,反問關蝶:“卡洛人呢?她什麼時候備孕。”
“哦,備孕。”關蝶痛苦地搖頭:“我們準備過幾年再考慮這件事——一個已經受夠了,再來一個我們真的會發瘋。”
雄蟲大笑,在笑聲中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奧修維德,那一刻兩隻蟲子都讀懂了彼此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