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隻腳剛踏上去,身體就止不住發抖,往下看水面深不見底,仿佛隐藏着吃人的怪物。她強裝鎮定,雙手顫抖着抓住護欄,一點點移動。
涼風陣陣,拍打着吊橋,橋身左右搖晃,喻禾的心砰砰直跳,恐懼蔓延全身,手心嫩肉被勒的生疼,快要抓不穩了。
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喂魚時,倏忽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她感受到一隻手緊緊托住她,将她環住,鼻間萦繞着冷冽的木質香,撫平了她那顆不安的心。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往前走,我在你身後。”
聽及此話,她恐懼消了大半,手指開始慢慢松開鐵索,感受到後面的人一直在,腳步變得堅定。
兩人重逢之後頭一次距離這麼近,彼此之間并未言語,把握着分寸。
這條路變得不那麼長,快到終點時,徐姜秩松開放在她背後的手,兩人保持一定距離。
喻禾突然想起什麼,随意問道:“你不是在前面嗎,怎麼跑到最後了。”
他應道:“老師讓我帶隊,我總不能丢下你們一個人走吧。”
“哦。”她答道。
下了橋,喻禾如釋重負,像經曆了一場生死浩劫。
一想到以後還要再走一遍,她甯願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陳璇迎了上來,見她汗水浸濕頭發,幾縷發絲貼在細膩皮膚上,用手給她扇風:“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她下意識回頭看,徐姜秩早已不見。
“我就是有點恐高,沒事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呀,早知道我就陪你一起走了。”
喻禾視線定格在和男生們聊天的徐姜秩,回過神道:“我怕在橋上會吓着你。”
陳璇覺得她在說笑,喻禾渾身上下沒多少肉,除了臉有點嬰兒肥,完全就是小白兔,怎麼會吓到她。
但喻禾說的都是真的,她小時候有次和周亦獻偷偷去爬假山,結果周亦獻拉她上去之後,她吓得直哭,手緊緊拉着周亦獻不松手,他覺得疼,也哭了起來。最後兩個人被保安抱了下來,領回了家。周亦獻不僅挨了一頓打,手也被她抓的青一塊紫一塊。
自此之後,周亦獻再也不會單獨和喻禾玩任何刺激項目了。
到了萬甯鎮,大家被統一分配住在村民家裡。
每家住兩個人,巧的是,喻禾正好和趙昭分配到一起。
她住的這戶人家姓胡,隻有兩口人,一老一小。小的十二歲,父母全都外出打工,一年回來一次,家中隻有祖孫倆相依為命。
她拖着行李箱進去的時候,老人正在曬花生。
她掃視一眼,地面潮濕的磚縫裡滋生出青苔,斑駁的牆面脫落大半,門框被風吹得吱吱作響。
喻禾打了聲招呼。
聽到來人後,老太太停下手中動作,佝偻着身軀邀請喻禾到屋子裡。
老太太頭發斑白,皺紋布滿眼角,和善地瞧着喻禾:“來家裡住的姑娘吧?”
“是的奶奶,給您添麻煩了。”
“你們小姑娘不嫌棄就行。”老太太笑呵呵道,給她指了指右邊的房間:“那個就是給你們準備的房間。”
“謝謝奶奶,那我先過去收拾東西。”
喻禾拖着箱子艱難邁過門檻,房間裡隻有兩張木闆床,還有一張桌子,隐隐有發黴的味道。喻禾過去把窗上糊的舊報紙撕掉,灰塵彌漫在空氣中,她捂着鼻子開窗通風。
看來她是第一個到的人。
她深呼一口氣,開始進行大掃除。
先将屋内的垃圾全部清掃掉,緊接着擦拭家具,清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曆經兩個小時,終于搞完了衛生。
她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床上。
手機鈴聲響起,喻禾出了屋子接通電話。
“喂,徐老師。”
“喻禾,咱們宣傳片拍攝之前要進行一個采訪,稿子我發給你了,人也給你找好了,你直接去會議室就行。”
“現在嗎?”
“對,事情比較急。”
“好的,老師。”
喻禾拿上包,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會議室。
說好聽點叫會議室,實際上就是臨時騰出來的雜物間,裡面放有幾張桌椅,供大家使用。
喻禾敲了敲門,以為是個大人物,進去之後先鞠躬喊了句老師好。
等到擡起頭時,發現隻有一個人。
徐姜秩似乎一愣,随即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挑眉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