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禾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安安靜靜的。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黃色針織裙,手裡還抱着保溫桶,腳尖一下一下點着地面。
隻剩最後一份還沒有送出去。
老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正好眼前經過一個護士,她怕趕不上最後一班車,急忙上前叫住她。
“你好,這裡面的雞湯可以幫我送給305病房的徐姜秩患者嗎?”她頓了頓,繼續道 :“就說是醫院食堂免費發的。”
女人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接過,點了點頭:“好。”
“麻煩了。”
喻禾将U盤交給小胖了,由他代為轉交。
順便在微信上給老徐發了信息,之後就回了萬甯鎮。
等護士把東西給徐姜秩時,病房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看着桌子上的保溫桶,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打開之後,獨特的清香撲面而來,色澤搭配很漂亮,還是熱乎的。
醫院還挺人性化。
他繼續改着手頭的工作,這些天耽誤太多進度,堆積了不少,雞湯被放在一邊沒有動。
忙完之後,他伸了個懶腰,順手端起來嘗了一口,碗差點沒拿穩,止不住的咳嗽,又喝了一大杯水才緩過來。
看上去倒是挺不錯的,怎麼嘗起來會這麼鹹?
他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來端詳片刻,突然輕笑了一聲,怪不得這麼熟悉。
保溫桶裡還剩下不少,他不忍浪費,又盛了一大碗,直至全部消滅掉,隻不過之後又喝了兩瓶水。
*
因為突發泥石流工作停滞了幾天,原定離開日期也就延遲了三天。
徐姜秩他們也調養好身體,回去繼續工作了,隻剩下王旭衆還沒有回來。
那天他們回來,大家為他們辦了接風宴,慶祝他們平安歸來。
喻禾也好久沒見到他了,徐姜秩被一群人簇擁着,嘴角漾着笑,看起來清瘦不少。
吳真真拿胳膊肘戳戳她:“快上呀,這都多久沒見了,好好叙叙舊。”
“吃你的草莓吧。”喻禾堵住她的嘴。
“不過,說來也……”她咬了一口草莓,“說來也奇怪,趙昭竟然沒有湊上去欸,她不應該比誰都積極嗎?你看她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
喻禾順着吳真真的話看去,她的确顯得很平靜。
“趙昭不會是被拒絕,沒臉見他了吧?”吳真真忍不住笑出了聲。
喻禾沒什麼興趣,又塞了一個草莓給她:“多吃點。”
“夠了夠了。”
……
那天喻禾走之後,緊接着趙昭也奪門而出,兩人剛好錯過。
從徐姜秩開始住院起,趙昭每天都打着探望的名義來騷擾他。
甚至專門在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惹得徐姜秩不勝其煩。
出于禮貌,他并沒有沖她發火,而是把她當成空氣,選擇無視她。
那天剛好徐姜秩在處理一個很重要的數據,趙昭怕他口渴,端來一杯水,見他沒有說話,又湊近了些。推搡之間,半杯水灑在了鍵盤上。
他顧不上還在打吊針的手臂,快速拿來紙巾擦幹水分,旁邊的趙昭吓傻了,一動也不敢動。
徐姜秩檢查過後,幸好裡面沒有進水,數據也沒有丢失。
“沒…沒事吧…”她擔憂道。
徐姜秩歎了一口氣,微微後仰,隻覺得腦袋要爆炸了,語氣盡顯無奈:“趙昭,我不止一次明确告訴過你,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我現在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
她緊緊攥住衣角,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我知道我每天來這裡打擾你工作了,那我以後盡量少來好不好?”
即使這樣的話他說過上千次,趙昭仍願意無限次地降低姿态卑微乞求。
“這樣真的沒意思。”
“你是不是喜歡喻禾?”她直截了當地問出,不留一絲餘地。
這是她喜歡徐姜秩的第四個年頭,從小到大但凡她想要什麼,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可她在徐姜秩這裡栽了一個又一個跟頭,仍然樂此不疲。她以為徐姜秩這麼久都沒有談戀愛,隻要她堅持下來,總有一天他總會回頭看看她。
直到來到這個破地方,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發現徐姜秩對一個别校的女生很不一般,即使他們很少說話,就好像隻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學,可真正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徐姜秩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怔了一瞬,似是忍耐到了極限,語氣冰冷:“我不喜歡你,無關任何人。”
這幾個字像刀子插進她心口,可她還是不死心,“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
說到這時,她早已發絲淩亂,面上遍布着淚痕,徐姜秩平靜地就像在看一條瘋狗。
“趙昭,我隻會覺得你的愛很廉價,你也是。”
廉價…嗎?
她忽地笑了一聲,“好,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她拿上包,跑了出去。
當初她一意孤行 ,為了徐姜秩跑到這受苦,現在也沒什麼意義了。她按下電話,想要立馬離開這裡,但在電話接通的前一刻,她挂斷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她偏不要他們如意。
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瞧不起她。
晚飯過後,喻禾拿着相機一個人坐在山坡上拍東西。
天色微暗,天邊的雲彩浮動,她對着夕陽連拍了幾張。
身後有人慢慢靠近,腳步不輕不重,她拍的正入迷,直到鏡頭被一團黑影擋住,才放下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