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回去,今天要陪我爸吃飯。”喻禾一邊挑選水果,一邊用肩膀夾着手機跟吳真真通話。
“真羨慕你,離家近就是好。”
吳真真家鄉所在的城市離臨曲九百多公裡,更慘的是沒有直達的飛機,她每次都要坐六七個小時的高鐵趕回來,對喻禾這種随時都能回家的本地人無法感同身受。
“别歎氣啦,明天給你帶好吃的。”
喻禾拿起一個香梨,湊近聞了聞,放進袋子裡。
最近溫度驟降,空氣中生着刺骨的寒,喻瞿經常在研究所加班,十分辛苦,她想做點梨湯給他送過去。
喻禾挺怕冷,她今天裹得很嚴實,穿了一件及膝的針織外套,修長的脖頸上戴着條酒紅色圍巾。耳邊幾縷發絲順着她低頭的動作垂下來,整個人融進日光中,美得耀眼。
她掂了掂袋子,還覺得差點,又準備再挑一個。
她的目光在一堆黃澄澄的梨子裡搜尋,終于找到了一個各方面都十分滿意的,她俯身就要去拿,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搶先将那顆梨收入囊中。
喻禾蹙起眉,擡眼看向他,先是看見他下巴上的一顆小痣,視線上移,她望見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你怎麼在這?”
徐姜秩骨節分明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掂着那顆梨,緩緩掀起眼皮,似是一點都不驚訝碰見喻禾,嘴角扯出一個弧度:“這是你家開的?”
差點忘了他家也在臨曲。
喻禾被堵着說不出話,回他個假笑:“您慢慢挑,我先走了。”
“你這小子,不是讓你買茶葉,怎麼跑水果店了?”
喻禾趕去結賬的腳步頓住,瞬間石化在原地。
“水果茶不也是茶?”
她在内心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果不其然身後傳來老徐的聲音:“喻禾?”
她緩緩轉過身,扯出一個笑:“老師,這麼巧呀。”又瞥見後面的徐姜秩一副看戲的悠閑模樣。
好想把他暴揍一頓。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家就在附近,出來買點東西。”
“那還挺巧,正好今天有大閘蟹,中午去家裡吃飯吧。”
喻禾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就不麻煩您了。”
“不就添一雙筷子的事。”
“是啊,喻同學。莫非你是看不上我媽做的飯?”
兩雙眼睛同時盯着喻禾,她渾身冒出冷汗,立刻改口:“當然沒有,我早就想嘗嘗師母的手藝了。”
“這不就對了,等會就别回家了。”
喻禾隻好點點頭。
臨走時,她拽住徐姜秩的衣角,悄悄問:“我要不買個花籃吧。”
“我家沒這麼多規矩。”
“那不行,這是基本的禮數。”
徐姜秩看着她執拗的神情,唇角牽起,開口道:“随你。”
父子倆手裡提的滿滿當當,喻禾跟在身後,東西全在他們手裡。
她腳步沉重,心裡惴惴不安,算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徐姜秩家。
喻禾跟着他們進了電梯,徐姜秩突然開口:“有點重,幫我拿一下這盒水果。”
“哦,好。”她伸手就要去提他手裡的袋子。
徐姜秩沒有放手,示意她提那個更輕的。
喻禾現在沒心情想那麼多,乖乖照做。
三個人走到門口,老徐将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用鑰匙開了門。
“小瑛,我們回來了。”
“來啦。”
喻禾站在最後面,隻聽見一聲異常溫柔的聲音傳來。
“讓你給我買的巧克力呢?”
“這呢。”老徐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遞給她。
程瑛嬌嗔道:“你怎麼買這麼多,吃完該發胖了。”
“胖什麼,你這樣剛剛好。”
徐姜秩輕咳了一聲,說:“媽,家裡來客人了。”
喻禾這才上前去,有些拘謹道:“師母好,我叫喻禾,是徐老師的學生。”
程瑛熱情地歡迎她:“小姑娘長得真标志,别在外面站這了,快進來。”
喻禾這才看清楚程瑛的容貌,完全不像四十多歲的人,皮膚保養的相當好,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她身着一件水墨色長裙,勾勒出柔美的身形,頭發被一根簪子挽成髻,溫婉娴靜。
喻禾着實有些震驚。
她牽過喻禾,坐在沙發上,跟她唠着家常,她心裡那種驚慌不安感被撫平,看着眼前的女人,喻禾心底流過一種陌生的情愫。
慢慢适應後,喻禾開始打量這裡的一切。房子裡十分整潔簡約,很符合老徐的作風,原木色調的家具搭配,随處可見的綠植,簡單卻又不失溫馨。櫃子上擺着徐姜秩的各種獎牌證書,都在昭示這是一個多麼有愛的家庭。
喻禾收回視線,一一回應程瑛的話。
屋子裡很溫暖,她解下圍巾,随手搭在沙發上。
父子倆像是早就習以為常,提着食材走到廚房開始忙活。
喻禾不太好意思坐着,提議道:“不然我給他們打個下手吧。”
程瑛拍拍她的手,說道:“怎麼能讓你來呢,咱倆坐着看會電視,飯一會就做好了。”
喻禾隻好打消念頭。
過了會兒,喻禾想去上個洗手間,程瑛給她指路:“左手邊第二個房間就是。”
“好。”
她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下頭發,随後走出洗手間。
經過廚房時,她看見裡面隻有徐姜秩一個人在忙活。
她看了看程瑛,确認她在看電視劇才走進來,問:“徐老師呢?”
徐姜秩身材高大,站在洗手池邊處理螃蟹還有點施展不開。
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道:“他出去買料酒了。”
“這樣啊。”她正欲出去,又被叫了回來。
“過來幫我把袖子往上提提。”
喻禾沒太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我嗎?”
“不然還有誰?”
“好。”
她越過地上還在爬行的螃蟹,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