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憶力倒是不錯。”宋雁潮盯着顔天,似乎真的沒打算放過他,“這麼多年,我的電話也沒忘?”
媽的。
顔天就知道,宋雁潮一定會問。
他了解他,這人控制欲強,體現在任何事上,不僅僅是對人。宋雁潮善于通過一些殘缺的細枝末節還原事情的真相和全貌,然後在現實中驗證自己的猜測。
簡單粗暴的說,就是沒什麼事能逃過對方的法眼。
顔天希望自己十年歲數兒沒白長,别那麼容易着宋雁潮的道兒。
“總共也沒幾個電話,我号碼不是也沒換嗎?”顔天佯裝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有完沒完,你這人不是号稱自律之神嗎?”
“什麼自律之神?”宋雁潮一臉疑惑。
顔天想起來,這好像是當年他跟謝成私下給宋雁潮取的外号。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給老師偷偷取的外号,卻在見到老師的時候不小心當着正主的面叫出來。
“這是上學的時候……謝成給你取的外号。”顔天把自己摘出去,“剛才突然想起來。”
宋雁潮站起身,擡手拎起衣架上的外套準備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住,轉身又看看站在原地沒動的顔天。
“那次你傷的嚴重嗎?”顔天試探問,“聽說當時你還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那時候……”
“呵,顔天,你這句關心是不是來的有點兒太及時?”宋雁潮嘴裡輕輕的飄出一句。
說着宋雁潮轉過身搖搖頭,背對着顔天。
這人喜歡用反問的形勢表達不滿,這點倒是和以前一樣?即使是善意的關心和提醒也能聽得想抽人,跟别說這種情況下。
“對……對不起。”顔天躊躇說出三個字,“不管怎麼樣,當時把你打成那樣,是我不對,我當時下手确實有點重。”
宋雁潮沒說話,也沒轉身。
顔天似乎明白,道歉對于宋雁潮來說,不是遲到的問題,是根本沒有意義。兩人都很清楚,宋雁潮才算是始作俑者,導緻了他後來那些有點過激的舉動。
“要是自律之神不是一點沒還手,你覺得進醫院的會是我?”宋雁潮繼續說,“是謝成那慫貨讓你有的這種錯覺嗎。”
“這事你别把他牽扯進來,這麼多年他可什麼都不知道。”顔天坐下來,垂着頭。
“當年不是他把我送到醫院的嗎?”宋雁潮說,“那時候外校的小混混把人打傷了還知道付個醫藥費呢,有些人真是缺德到家了。”
“我指的不是你挨打這件事。”顔天頓了頓,“就是我為什麼打你,他不知道,難道你後來有告訴别人?”
宋雁潮沖他坦然點點頭。
“你……你跟誰說了。”顔天緊張的問。
“我姐,宋笑冰。”宋雁潮口氣依舊坦然,“昨天說的。”
“你是不是有病,你跟她提這些事幹嘛?”顔天說着。
顔天住在這兒,這些年出來進去的偶爾會見到宋雁潮那個姐姐,即使是頻率不高,每次見面都還會寒暄兩句。
現在宋雁潮把這事兒跟她說了。
顔天感覺今後如果不躲着點對方,見面簡直能讓人尴尬死。
“你也不用擔心我姐那人,她天生不愛管别人的閑事兒。”宋雁潮說完走到門口的位置,伸手準備開門。
“這事我們之間确實是應該值得坐下來說清楚。”他叫住宋雁潮,認真的看着那人的臉,“我鄭重跟你道個歉,以後咱們誰都别提了,那時候大家年紀都還小,你當時也是跟我一起喝得确實有點多,都這麼多年了。”
“顔天,你能不能先把嘴閉上?”宋雁潮提高音量,轉過身走到他面前,站定後繼續說,“那點破啤酒想讓我宋雁潮喝多還遠遠不夠,況且,我回來也不是跟你追究什麼前塵往事的。”
“你能不能小點兒聲兒。”顔天推開宋雁潮準備往裡屋看看,卻被對方一把拉回來。
“顔天,那天喝多的人恐怕是你。”宋雁潮繼續提高音量,“去廁所之前,在包廂裡癱着的時候,你跟我說了什麼。”
“我忘了。”顔天向後退兩步,眼神開始躲閃。
顔天記得,那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謝成家。
謝成的媽媽早上做的熱湯面,桌子上還泡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他起身洗漱完坐在謝成家客廳的茶幾上小口的喝着面湯。
他們家養的三個月大的小奶貓突然跑進來,開始蹭自己的褲腳。
顔天伸手撓撓貓下巴。
突然間,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句話:要是我們能一直這樣就好了,你不煩我吧。
是他說的,對宋雁潮說的。
……
“天爸,我要喝水。”
正當客廳裡,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時。
顔樂樂推開卧室的門,迷茫的看着兩人。
顔天頓時之間松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