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這會兒,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背影,再加小半張側臉,她就把人認了出來。
趁着這個角度,鐘聽再次認真地觀察了相燃一會兒。
事實上,不管董西怎麼誇獎相燃的長相模樣,她依舊認為,沈珈述更符合她的審美。
兩人五官都足夠俊美,但相燃看起來太過冷淡,非常生人勿近,沒有沈珈述那種熱烈的痞氣,好像全世界都盡在他的掌握一樣。
沒有人會讨厭他。
沒有人會讨厭陽光。
沈珈述的出現,于鐘聽而言,是陰雨天裡的一道光。
他不僅喝退了那些将她堵在潮濕雨季的混混,一定程度上,也驅散了她生命裡的陰霾,讓她重新找到了在意的事。
她從前是個連目标和夢想都沒有的人。
現在,鐘聽的第一個夢想,陡然變成了沈珈述。
……
相燃個子高,步伐又邁得大。
沒一會兒,已經從鐘聽視野中消失。
白珠秀下班晚,她不急着回家做飯,依舊走得不緊不慢。
然而,等鐘聽轉到錦西路,踏進紅牆弄堂沒幾步,卻又一次看到了相燃。
她腳步一頓。
前面不僅僅有相燃。
旁邊還有幾個提着油漆的陌生男人。
看架勢,相燃和他們面對面站着,應該是在對峙。
兩邊人都沒有動。
鐘聽聽力不好,聽了三五分鐘,也隻能模模糊糊聽到幾個字詞和短句。
例如“欠錢不還”、“父債子償”、“小心挨揍”之類的。
頃刻間,鐘聽想到了之前關于相燃一家的傳言,心裡一緊。
相燃他不會要挨打吧?
對面有五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算他很會打架,應該也不是對方的對手吧?
更何況,萬一人家是有備而來呢?
鐘聽不過猶豫了數秒,前方,其中一個沒有提油漆桶的男人突然出手,重重一拳揮向相燃。
“嘭!”
相燃用手臂接下了這一擊。
剩下那幾個男人已經放下油漆桶,各自掏出來一把大刷子,沾了油漆,開始往相燃家門外的牆壁上塗塗抹抹。
相燃:“不許畫!”
那個揮拳的男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相燃厲喝一聲:“外婆!别出來!”
鐘聽眼睜睜看着這一幕,不再猶豫,立刻拿出了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兩人就算沒說過話,好歹也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她不能看着相燃在這裡挨一頓揍。
更何況,阿婆還在屋子裡呢。
隻是,電話那端接通,接線員一連“喂”了好幾聲,鐘聽又犯了難。
她張了張口,隻覺得頹然。
該怎麼辦?
她是個啞巴,别說出去呼救,就連打電話報警都做不到。
那頭,接線員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問:“你現在不方便說話嗎?”
鐘聽垂着眼,曲起指,輕輕叩了叩手機,表示應答。
“那我問你答,可以嗎?”
“……”
沉默。
“發短信可以嗎?”
鐘聽又“叩叩”敲了兩下。
數秒後,接線員給她發了條短信,她立馬點擊回複,在對話框裡寫清楚地點和情況,回過去。
再擡頭。
前面已經發展到互毆。
相燃看着冷冷淡淡,下手也是個狠角色,拳拳到肉,給那男人嘴角打出了血。
但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沒一會兒,被幾個人合力控制,壓倒在地上。
“……小畜牲,你再打?再瞪?再瞪?”
“呵,跟你爸媽一個德行。沒出息的東西。”
鐘聽深吸一口,用最快速度在包裡翻出速寫本,“唰唰”寫下幾個字。
繼而,大步跑進弄堂裡。
那幾個男人被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
鐘聽舉起本子:【住手!我已經報警了!】
幾人面面相觑。
他們是暴力催收,沒事幹來吓唬吓唬老弱病小。
因為不合法,要是進了局子,還真有點麻煩。
“走!”
“小畜牲,你等着,要是不還錢,你爺爺下次去你們學校找你。”
“還有這個小姑娘。”
“我記住你了。”
“……”